第二章（催眠，注射）

    齐陌眼神发直地望着楚晏潮，专注得连眨眼的姿势都没有，脆弱的玻璃体逐渐泛上干涩，浮出生理性的水雾，正常状态下男人可能眼睛都睁不开，可如今却是丝毫未动。

    水雾溢出了些润湿了男人的眼角，楚晏潮完全不心疼地抬手用指肚抹去，抚着齐陌的脸颊，脸凑得极近，几乎要到了鼻尖贴鼻尖的地步，楚晏潮的墨瞳充满压迫感地锁定着齐陌失焦的眸子，一改平常在齐陌面前不着调的模样。

    “那么，我们来复习一下。”

    齐陌的身体有些战栗，轻微发抖，仿佛那双狠绝的墨瞳穿透了这躯体直逼心脏，周身强大的气场几乎要将眼前人整个吞下，楚晏潮抬手安抚式地揉了揉齐陌的发顶。

    “齐陌最信任谁。”

    “齐陌……最…信何……不，不…不是…是楚…晏…潮……”

    楚晏潮眸子轻眯，指尖抚上齐陌的唇瓣，“何？何憧？呵，你这张嘴真是说不出几句让我高兴的话，这次的复习我很不满意呢，齐陌。”

    伸手打了个响指，悬在中间痴傻望着楚晏潮的琥珀色瞳仁如释重负般上翻过去，眼皮终于如愿盖下，眼周湿润一片，泪珠被挤压得滑落，在脸上淌过留下几道泪痕。

    “这次就先到这里，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拭净齐陌脸上的泪水，让男人转醒时不那么狼狈，扶着人躺下，刚结束一场深度催眠，男人的身体仿佛打了一场硬仗般的疲累无力，四肢如煮熟的面条般软烂被楚晏潮拿起又放下，玩了半晌，男人的手指抽动了下。

    知道齐陌要醒了，楚晏潮迅速将齐陌的手塞进被子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呃……”

    齐陌悠悠转醒，眼皮沉重又疲累，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感觉抬起眼皮都是个体力活，双眼皮都快叠成三眼皮了，望着顶上柔和的暖色灯光慢慢找回了些神智，琥珀色瞳仁缓缓转向一旁的楚晏潮，朦胧的眼神加上眼下那乌青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个智力受损的笨蛋。

    楚晏潮见齐陌一个劲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又没动作，抬手用手背贴上了男人的额头，又抚上了自己的。

    “也还没发烧啊，怎么胃病发个作把脑袋痛坏了不成。”

    齐陌终于有了些反应，慢悠悠眨了两下眼睛，脸色泛白，胃部还是有些刺痛，呼出一口气，好像每一次眨眼都在消耗他的气力。

    “几点了。”

    楚晏潮抬手看了一眼表，“凌晨3点24，怎么，是不是心疼我牺牲了睡眠时间大半夜跑过来给你擦屁股了。”

    “……”

    齐陌懒得理他，一点一点靠手肘把自己撑起来，总算是把自己变成了坐靠在床头的姿势，他那虚弱得要命的身体这点姿势变换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自己的脆弱无力，愣是憋着喘气声，呼吸差点都不顺畅了。

    楚晏潮看着他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好一阵无语。

    “……你要喘气就喘，憋什么，你以为你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在医生面前就看不出你虚吗。”

    齐陌一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狠狠瞪了楚晏潮一眼，“把我平板拿过来。”

    “干嘛，还工作啊？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给我。”

    那双琥珀色瞳仁瞪着楚晏潮，眉头狠蹙，倒是有几分威严。

    “好好好，给给给，你先把药吃了。”

    楚晏潮抱着平板不松手，先把药和水杯递给了齐陌，齐陌倒是不疑有他，为了拿到自己的平板很是迅速的将手里的药片尽数服下。

    楚晏潮用平板挡住自己的下半脸，唇角微勾，这药只能暂时缓解齐陌的症状，但不能根治甚至没有给他用更好的胃药，加上齐陌本身饮食不规律，这轻度的胃病，怕是也难养。

    也好，虽然平时齐陌没事就生病他随叫随到四处奔波很累，但这也方便了楚晏潮实施催眠。

    今天这一折腾明天大概率会发高热，楚晏潮并没有给齐陌开任何预防的药物，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明天男人的身体表现。

    齐陌吃完药把杯子往旁边一放，就伸手朝楚晏潮要平板。楚晏潮将平板给他，老父亲般叮嘱道“工作做不完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赚那么多钱没命享福得不偿失啊～”

    “嗯……”

    得嘞，果然对老父亲健康鸡汤没听进去。楚晏潮站起身拍拍屁股，郑重地拍拍齐陌的肩膀。

    “我去给你煮完粥，一看你又没吃晚饭，病倒了吧，病倒了我看你还怎么工作，大鱼大rou是没得总裁你吃喽，待会的稀饭必须喝啊。”

    楚晏潮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除了最后一句，那是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齐陌心不在焉地应下，本是连稀饭都不想吃的，但在楚晏潮那句命令后，潜意识里却不想违背，或者说不敢违背，好像不听话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般，齐陌倒也没太在意，一碗粥而已，许久没见过楚晏潮认真了，还挺唬人。

    大半夜给齐大总裁开火煮粥，楚晏潮自我感觉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他的胃病跟着到处跑，偏生齐陌是个不听话的主，一点不在乎自己身子，看着他那不要命工作的样，楚晏潮也有脾气。

    端着碗白粥回到齐陌的房间，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见他抱着个平板眉头轻皱目不转睛地用笔写着，把粥放到床头柜扭头一看，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批注。楚晏潮走过来这一段路齐陌愣是一个眼神没给他，连余光都未瞟他一眼。

    楚晏潮指骨敲了敲床头柜，“别写了，喝完粥赶紧睡觉。”

    “……”

    齐陌连声回应都没有，一颗心全扑进平板里了。

    楚晏潮有些生气了，音量加大了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那名字。

    “齐陌！”

    男人握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视线转向一旁黑着脸的楚晏潮，透亮的琥珀色瞳仁中竟带着大片茫然，好似不知道楚晏潮在生什么气。

    不过手上的动作终归是停了下来。楚晏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粥递给齐陌，这回男人倒是听话地将白粥一勺一勺送入口中，只是好像在被迫机械性地完成一个任务般没有灵魂，眸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平板上。

    齐陌吃几口，划一下平板，慢悠悠的，这不专心的死样看得楚晏潮心底火气直冒。

    “你给我，好，好，吃。”

    齐陌瞥了楚晏潮一眼，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不理解，但迫于周围那稍显骇人的气场，还是乖乖就范，三两下把大碗粥喝完了。

    楚晏潮将碗收走，赶他去洗漱，自己则去处理厨房的碗筷。

    收拾完再踏进齐陌房间，男人刚洗漱完出来，瞅见又走回他房间的楚晏潮，不解。

    “你还在这干嘛。”

    “怎么，凌晨四点多你用完了我就要赶回去吗，你这是没我的客房不成。”

    “……你爱待就待。”

    齐陌脚步顿了顿，却是走向了一旁书桌的电脑，楚晏潮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你不用睡觉的？”

    “没事，最近公司内部事情有些多，尽早处理完比较好。”

    “……你今天晕了一次了已经，你要休息你知不知道！！！”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死不了。”

    “……好…好…好！……”

    齐陌刚走到椅子旁，手搭上椅背，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指声。

    几乎在一瞬间男人的面部表情就愣怔了下来，视线发直头脑恍惚，男人定在那一动不动了，喉间滚动，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嗯……？”

    又是一声响指。

    男人的眼皮倏地一颤，不受控制地下滑，不复清明的琥珀色瞳仁上移又落下，连颚骨都无意识地下坠乃至唇瓣微张，脚步一个踉跄，指尖虚软地搭着办公椅背。

    第三声响指。

    齐陌失了所有力气长腿一软朝后倒去，稳稳落入了楚晏潮的怀抱，整个人躺在那充满安全感的臂弯里，半阖的眸子正正对着低头的楚晏潮，散大的半抹琥珀色瞳仁冲着他，随着第四声响指的落下离开柔嫩的下眼睑翻入眼皮中去，露出失去意识后翻白的眼缝。

    男人彻彻底底瘫软在了楚晏潮的怀中，再次进入了深度催眠。

    阴沉着脸的楚晏潮收回无能狂怒的神色，一把将软烂似水的男人打横抱起扔到床上。

    “一点都不听话，挨上一针比我劝个老半天可高效多了。”

    深度催眠终归和睡眠有些区别，算不得真正的休息，对付不听话的病人，还是含镇定剂的药物要有效得多。

    给男人的肘窝消毒，从包里掏出一个针筒，熟练地找出一个玻璃药瓶抽出液体排出空气，扎进齐陌的肘窝里推进药物，留下一个针眼。

    “深知”自己身体状况加上被多次催眠的齐陌，记忆早已大片缺失甚至会自己找补，肘窝出现个针孔什么的早已不会引起他什么特别的反应了，楚晏潮倒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楚晏潮凑到齐陌的耳旁轻语，“你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是明天的工作，这是你的计划，现在可以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跟着轻喃，“……工作……完成……睡觉……”

    轻点齐陌的额头解开催眠，不一会眼皮底下沉寂的眸子四处转了转，眼皮努力地向上抬起，露出底下被疲累侵蚀的眼睛，男人似乎还想挣扎一下，指尖轻轻抽动了会儿。

    楚晏潮赶紧将他整个裹在被子里，就露出个脑袋，用自己的重量抻着被子压在齐陌身上。

    被束缚住身子的男人将视线落在楚晏潮脸上，轻呼出一口气，声音中已经带着浓厚的鼻音了，语句几乎都连在了一起。

    “你不用这样……我睡觉…就是了……”

    药效上升得很快，齐陌不一会便眼皮打架了，嘴里轻喃的话断断续续连不成句，最终意义都是让楚晏潮从他身上下来，奈何楚晏潮根本不为所动，他自己倒是快要就着这个姿势昏睡过去了。

    沉重的眼皮阖下又掀起，逐渐涣散的琥珀色眼瞳浮浮沉沉，眼白在缝隙间时隐时现，唇瓣蠕动的动作越发微小直至保持微张彻底停滞。

    待到身下的人儿完全没了动作，楚晏潮这才松开压着的被子，伸手去掀齐陌的眼皮，缓慢地将薄皮撑开，指尖在齐陌面前晃了晃，无神呆滞的眼仁浮在中上部巍然不动，毫无波澜，松手后眼皮缓慢盖下炫耀般展示出底部两线柔润奶白。

    确定齐陌真正陷入熟睡后，给他抻平被子，手机放在床头柜，回客房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