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裴相的過往

    系統“雅典娜”化身為一個可愛的穿著白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她面前，恭喜她被系統選中，邀請她來玩一場更加“真實”的游戲。

    “所以，我是死了嗎？”公孫月無語至極，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不成，因為黑白顛倒地肝游戲猝死了？

    “不，你沒有死，只是我現在接管了你所有連接全息設備的腦部電流，你現在所有的感官都會對游戲開放，因為我給你的大腦模擬了最真實的游戲感受。”“雅典娜”調皮地說道。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公孫月盯著不停轉圈的“雅典娜”，忽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你不讓我下線，如果我不能攻略成功，是不是會死？”

    “雅典娜”眨了眨眼睛：“不會的，只不過你的意識會永遠留在游戲中……準確地說，只要這個游戲不下線，你就還活著。”

    “那不就是死了？”公孫月瞪大眼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雅典娜”歪了歪頭：“因為我發現你一直在試圖攻略一個你無法攻略的人，這個觀測讓我十分好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所以，我想做個實驗……”

    “實驗？什麼實驗？”公孫月還想在問點什麼，可“雅典娜”已經一蹦一跳地走遠了。

    而她，也被傳送到了女主，也就是她設定的游戲女主——周秦萱的身上。

    在懵了差不多三分鐘之後，冷靜下來的她，決定先去救裴澤。

    因為裴澤，是這個游戲里最大的反派，也是女主一生的死敵。

    游戲中的裴澤一登場便已是皇城手握重兵的丞相。

    最開始，女主因為無意中撞見他酷刑逼供和殺人，被迫站到與他敵對的位置。

    後來在攻略男主韓鉞廷的過程中，公孫月發現不停找麻煩的人就是裴澤。

    雖然她已極力避開此人，但根本抵擋不住裴澤的攻勢。

    此人心機深沉，多智近妖。她甚至一度懷疑，這就是系統故意給自己始的絆子，不讓自己順利攻略男主而故意設置的NPC。

    一開始公孫月是不服氣的，但是連續被此人毀掉一萬次攻略成功後，她也不得不認命。

    本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公孫月在這一次的攻略中決定，實在無法打敗，便只能抱一下這個最大反派Boss的大腿了。

    而裴相無懈可擊的面具後面，唯一可破的，大概就是這一段過往了，誰也想不到，那殺人不眨眼的裴相，竟曾這樣被拍賣過。

    由於公孫月的玩家上帝視角，她在某一次無意觸發的“時光剪影”中看到了這一幕，不得不承認，她的吃驚高過於心疼。

    這個對手有多難纏她是知道的，朝中大臣人人畏懼裴澤的權勢地位，如果等到裴澤已在朝堂再前去巴結奉承，恐怕是不行的。

    這件事情又太過私密，所以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大部分要麼死了，要麼已經離開了揚州城，裴相曾從地獄般的泥沼中爬出來這件事，無人知曉。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讓裴澤為我所用……”

    所以，公孫月傳送到周秦萱身上，醒來意識到的第一件要緊事，便是湊錢去揚州沉香閣拍下裴相，必須趕在他功成名就之前就牢牢把握住此人！

    一輪又一輪的叫價，不出所料的，裴澤真的很貴……

    周秦萱幾乎花光了帶來的所有錢，又搭上了自己的隨身玉佩，才買下了他。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侍女青菱，她自幼伴隨周秦萱左右，她沒有想到，自家小姐會為了一個貌美奴隸，竟會將自己從小戴到大的玉佩也抵上，但是根本輪不上她有意見，周秦萱就已立刻簽字畫押，生怕這筆買賣黃了。

    青菱咬著牙，望了一眼臺上楚楚可憐的奴隸，在心裡已經默默地給他打上了“妖男惑主”的烙印。

    小倌遞上了一紙奴隸的買賣契約，一邊諂媚地揶揄道：“漪瀾公子如此美貌，臉上您肯定是捨不得做上記號的，旁的地方……需要嗎？”

    照慣例，奴隸的身上需要打上主人的印記。

    “噗，”周秦萱差點沒把口中的茶水全噴出來。還有，“漪瀾公子”是什麼鬼，沉香閣給他取的花名嗎？

    喝！還挺講究。

    “不……不必了”周秦萱擦了擦嘴角，連連搖手。她可不想死無全屍。還要在奴隸身上做記號？！是她想的那樣嗎？

    稍稍正色道：“我為我家主人辦事，回去後，自有人會處理。”

    大約是被喂了藥，裴澤神情恍惚，周身無力，周秦萱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又看了眼小倌，小倌連忙交出瞭解藥，周秦萱拉開胸前的外袍系帶，脫下自己身上的純白色大衣，披在了裴澤的身上，遮住了裴澤近乎赤裸的胴體，也擋住了周圍男人們不懷好意打量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跨著長腿，抱著裴澤往外走去。

    裴澤很輕，抱他幾乎花不了什麼力氣。

    到了馬車前，周秦萱先上車，近衛們將這位“漪瀾公子”扶上馬車，周秦萱又回頭看了眼“沉香閣”的招牌，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路，生怕有什麼變故。

    天空飄起瞭如霧般的細雨，她在顛簸的馬車上，閉目養神，又回憶起裴澤的身世來。

    “時空旅人”這款游戲之所以能吸引那麼多的玩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高自由度和乙游的玩家人群，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雅典娜”這個人工智能系統，已經近乎進化為高智商人類。

    所以，游戲中的每一個選擇，都有可能觸發不同的結果，哪怕是每一步都是相同的選擇，也有可能導致不同的劇情走向。

    正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仔細想想，確實如此，人類每天的生活，往往同一個人，一念之差，也會導致選擇的不同，自然也就會導致不同的結果。

    更離譜的是，哪怕是相同的選擇，也會觸發不同的結果。

    用系統設定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薛定諤的貓”，觀測者在打開盒子之前，是無法知曉劇情的走向的。

    從這一點來說，在“時空旅人”中的體驗，已經近乎是真實的世界體驗了。

    疊加各種選擇之後的結局，也會有所不同，一開始，玩家們還會在游戲論壇分享不同的結局，後面發現每一個玩家的劇情差距實在太大，便也不再分享了。

    因為公孫月太想成功攻略男主，所以重開了一萬回，也沒有幾次結果是一樣的。

    運氣往往也是實力的一種，而公孫月的運氣往往是最差的，所以，她沒有一次成功，是的，一萬次，沒有一次攻略男主成功。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所以……她這次不敢賭了。

    公孫月的腦海中又閃過一些關於裴澤的記憶碎片，那都是些無意中觸發的CG，比如裴澤的娘親被風流成性的父親拋棄，發現自己懷孕被家族掃地出門，去京城投奔親友，一路乞討卻凍死在了路邊，連副棺材都沒有，比如裴澤小小年紀為了埋葬娘親不得不畫押賣身，幾經轉手來到了“沉香閣”，十五歲時被“沉香閣”賣給了一個有錢的京城官員，從此過上了不堪迴首的生活，後面就開啟了靠著屁股一路往上爬之路。比如，裴澤遇到了軒轅家的軒轅葳，兩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姦，乾盡了壞事。

    之後裴澤位列宰相，兼任太子太傅，幫助軒轅家策劃造反……

    大抵都是些游戲里反派黑化後的俗套情節。

    可笑的是，哪怕公孫月能夠未卜先知，熟知劇情背景……如此瞭解對手，竟一次也不能戰勝裴澤這個游戲里的“紙片人”。

    裴澤此人手段極其高明，這也是為什麼裴澤能一直贏的原因之一。他錶面上看似謙謙君子，實則陰險毒辣，當初那個買下他的官員，在裴澤得勢後，全家連個喘氣的都沒有了。更別說那些得罪了裴相的人了，哦，應該說，沒有人能得罪他，因為得罪他的人都死了。

    有時，公孫月也會復盤反省，每次，那些因自己一時心軟放過的人，最終都會成為了裴澤的棋子，也成為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公孫月還記得最後一次的攻略任務中，她與裴澤的敵人聯手，試圖扳倒他，裴澤的下場很慘，總之應對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女主也因手段殘忍而眾叛親離而亡，攻略失敗。可見，系統當初為了把裴澤塑打造成游戲“大周”時代的第一大反派，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這裡，下雨天趕路的公孫月又打了個寒戰。

    她看了一眼蜷縮在角落裡的裴澤，他被狐狸毛的白色大衣緊緊包裹著，解藥似乎起了作用，他緩緩坐起身來。

    只一眼，便看出了女主的性別：“你是女子？”眼神晦暗不明。

    沒錯，在青樓摸爬滾打了快三年的裴澤一眼就看出了公孫月是個女的。

    周秦萱“啪”地合上手中的玉骨絹扇，不高興地瞥了裴澤一眼。

    小小年紀，觀察力就如此敏銳，她忽然有些後悔，也不知道把這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一萬回攻略，她從未有過讓裴澤為自己所用的念頭，因為她的全部註意力都在男主韓鉞廷身上，想方設法對付這人。

    可這一次便不同了，她於他有恩，怎麼樣，應該也不會比之前的一萬次差吧？這樣想著，她也收起不悅，柔聲回他：“你只需記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沒錯，一定要給反派BOSS灌輸自己是恩人的“思想鋼印”，後面，就算裴澤想反水，應該也會顧念這一點恩情。

    “救我？”裴澤眼中卻看不到感恩，滿是不信任與諷刺：“為什麼救我？”

    公孫月又好氣又好笑，正常的小屁孩被救了，多少要對救命恩人說一句：“謝謝”吧？可裴相明顯不是普通的小屁孩，他居然問“為什麼”。

    她本想不耐煩地敷衍幾句，可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分明寫著：“去沉香閣的就沒有一個好人！”幾個大字。

    於是玩心大起，故意曖昧地說道：“你覺得呢？”她上手，邪惡地用手背輕輕蹭著少年裴相，那光滑如凝脂的皮膚，又問：“你這麼聰明，你猜，我為什麼救你？”

    那一臉的戲謔。成功地讓紅了臉的裴澤又縮回了那白色的毛皮里，這件大衣可是她特地從庫房裡翻出來的，就為了給畏寒的裴相回來的路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