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红尘斩风月

    刘府之内，九大派掌门俱被沈均星浩然无尽的内力震倒，沈均星亦因力抗六派掌门的合击而连退七步。魏枫涛半眯的双眼骤然睁圆，沈均星回头露出泰然的一笑，魏枫涛眼中杀机稍纵即逝，再次闭上双目。

    “师父！”一声惊呼，柳穆飞身而出，直奔李龙泉的身前，唐雪颜紧随其后。

    李龙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子，淡淡一笑，微声道：“穆儿，任老鬼说你在沈魔头这，我原想偷偷把你救出去，可是师父有不得不做的事，现在不能救你出魔掌了，见你完好无损，师父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沈均星，来，老夫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沈均星没有理睬李龙泉的呼喊，而是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正怒视自己的少年，　淡然道：“你这个迂腐的师父再怎么嚎叫都没有用，首当其冲的接了我轩辕恒极功，现在他不死也已残废。想阻止我杀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穆儿，闪开，你师父我还能与这老魔头拼个同归于尽，不需要你替我出头！”李龙泉放声呼喝，可呼喝之后猛吐出一口鲜血。唐雪颜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喂到了李龙泉的口中，暂时缓解伤势。柳穆面对师父的呼喝，不为所动，傲然挡在沈均星与九大派掌门之间。

    看着这宛如娇小女子的少年，在场的众人都心存怀疑，“他”凭什么来站立在一代魔头的魔威之前。

    “我绝对不会让你杀害我师父的，哪怕搭上我的命！”话语一出，柳穆的身形骤然闪动。仍是任银翼所传授的“擒花七式”，但“招”同“意”不同，此刻使出来便不是擒花而是辣手摧花。

    沈均星眉头一皱，两手晃动，柳穆瞬间便被沈均星擒住，沈均星淡淡一笑，一手拧着柳穆的左手臂，另一手却在柳穆的胳肢窝处搔痒，皮肤的敏感是天生的，纵是在搏命，柳穆仍被沈均星挑逗的“咯咯”大笑。羞怒交加，柳穆右手猛然向沈均星的小腹打去，一声闷哼，柳穆挣脱了沈均星，而他的右手却是剧痛无比。

    沈均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狰狞，眼中露出剧烈杀机。强撑意识，尚未昏迷的李龙泉发了狂的暴喝“穆儿，你不听师父的话了吗？老魔头已经认真了，你闪一边去！”说完之后，李龙泉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沈均星看着李龙泉点点头：“是个汉子，居然还能站起来！这小子的‘亢龙有悔’到是得了你丐帮的真传。李龙泉，当年众人偷袭老夫之时，你是几个与老夫正面交手的人物之一，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根本不需要在意手段，你的光明磊落并不代表你有与老夫争锋的实力！”

    柳穆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之意，双掌变动，猛然扑向沈均星，亢龙有悔的霸道掌力轰然而出，沈均星神情霎时变的辛辣，右拳紧紧的攥起，正欲发出狠手，随即他瞳孔骤然收缩，柳穆的两腋之下夹带着一股锋利的劲气，与亢龙有悔的霸道掌力搭配的天衣无缝，劲气打的方向是自己的双眼。

    一声巨响，沈均星后退一步，柳穆竟回到原处，这一招让沈均星也不禁冒出冷汗，若是刚刚在晚一步，即使能击杀柳穆，自己的双眼也势必受损。看着挡在柳穆身前的唐雪颜，看着唐雪颜竹笋般的玉指上长出一寸长的指甲，沈均星恍然明白了，柳穆腋下的指劲，柳穆快速回到原来位置的原因。

    “的确是小看你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义女，想不到你还为我留了一招？可惜你的底牌不应该现在掀开！”沈均星淡淡的说着。

    “没办法，我实在不想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这招数是我最近才想到的，我不能对你用毒，却可以对自己用毒，只要短时间内长出长指甲，我便可以使用唐家十四式中的破劲玄指。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把柳穆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掉？”唐雪颜挡在柳穆的身前平静的说着。

    “没打算把你和他杀了，我还舍不得！但我要杀别人，你们却也阻止不了！”沈均星负手而立，神情宛若九天魔神。

    “你杀了柳穆的师父，或是其他人，你就不怕柳穆憎恨于你？”唐雪颜再度追问。

    “那又如何？恨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老夫何必在意，和你爷爷一样，这几个老家伙当初既然敢做，就该有今日下场的觉悟！”沈均星的话语中透着森森的怨毒。

    “别人的怨恨你可以无所谓，可是柳穆不一样，你若真喜欢他清澈的心灵，就不该让他被憎恨所污染。这十年的生活让你也充满憎恨，你憎恨天下，那种将心灵紧紧束缚的痛苦你应该也懂得。他虽然对你没有好感，却从未对你有过憎恨，我奉劝你放手吧，你神功能凌驾天下，然而内心却无法超脱仇恨，你永远不是天下第一。”

    听着唐雪颜的话语，看着柳穆坚定的双眼，又看了看自己当年的仇人，沈均星突然放声大笑：“说的好，说的好！既然已经有超凡脱俗的武功，又何必超脱不了仇恨呢？这九个老家伙的性命就多留几日吧，呵呵，我今日召开这武林大会，就是要向天下宣布，我沈均星从地狱回来了。江湖将不再平静，无论是哪个门派，若不听从我武林盟主号令者，势必在江湖中除名！好了，都给我滚吧！”

    沈均星声如洪钟，说完之后人已消失不见……。

    修罗之剑，血染世间阴暗。释天宗的剑越来越狠，越来越利，每次出剑，势必有人魂归幽冥。卓芳菲与释天宗这一路上已不知遇到几伙山贼、几伙土匪。每一次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短短数天，已经不下三百人命丧释天宗之手。每一个人的死状都凄惨无比，最为痛苦的当属东厂的七档头江禹喜，被释天宗砍了一百余处伤口，流血而死。

    卓芳菲与释天宗走在僻野的密林中，蛇虫鼠蚁，豺狼虎豹相继出没，反倒是人的影踪几乎没有。释天宗始终没有向卓芳菲询问将要去的地方，他觉得并没有问的必要，只要这个女子想要去的地方，无论天涯海角，自己都会锲而不舍的跟随。

    “出来吧，都已经跟了半天了，你不觉得累吗？孟婆！”卓芳菲突然停下脚步，向半空中放声大叫。

    释天宗的杀气骤然凝聚，锐利目光缓缓落在三丈之外的身影上。

    这凭空出现的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婆，满脸皱纹彰显着恐怖气息，灵活双眼透着悲悯的目光。她见到卓芳菲后，慈祥的一笑：“丫头，既然发现我了，咱们就不多费唇舌了。乖乖和我回幽冥殿吧，殿主已等得不耐了，你一个姑娘家四处闯荡，危机重重！”

    “孟婆婆，我又岂是那种柔弱的女子？整个幽冥殿里，除了我娘和冥王之外，还没有谁是我的对手。这一次不查出杀害我爹的凶手，我不会回去的！”卓芳菲的话语说的坚决，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孟婆看了看释天宗，对卓芳菲规劝道：“若你坚决不回去，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与这少年同行诸多不便，以后就由我陪你同行！”

    “不必，他是我的夫君，剑皇亲传弟子，我与他上路还是方便些，而且我要去找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有外人打扰，带你去了，只是让他生气！”卓芳菲不悦的说着，显然已觉得这老太婆唠叨了。

    “你真的要去找你的师父？”孟婆迟疑的问着，似乎对于卓芳菲的师父很畏惧。

    “我要请师父出山对付沈均星，你回去告诉我娘，别在把我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卓芳菲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孟婆犹豫的看了看卓芳菲与释天宗，最终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保护好我家小姐，你未来的妻子！”这最后的一句话，是向释天宗说的，话语未绝，人已消失。

    “老太婆真是啰嗦，来，快点走，马上就到了！”卓芳菲见孟婆离去后，拉起释天宗的手便走。

    奇花异草越来越多，古树怪石也是层出不穷，释天宗越看越觉得此处奇异非常，不知走了多久，视野豁然开朗，花草树木都已不见，有的仅仅是空旷的地域及三间简陋的屋子。在屋前的石板路旁，一个男子正背对着两人坐在石桌旁饮茶。

    “芳菲，七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孤寂的声音响起，男子慢慢回身。

    与男子目光交汇的一刹那，释天宗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感。仿佛浩渺广大的天地间唯有面前男子一人，不是震人的威慑，而是一种旷古绝今的寂廖，这种寂寥不带寒冷，没有痛惜，有的仅仅是空，可就是这种极度的空廖才让人无法适应。这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往事会变成如此呢？连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刻骨铭心！

    淡淡清啸，穿越波动的湖面，令湖上的过客都觉豪气当然，清爽于心。

    沈均星在光霁湖畔边的断袖楼中放声长啸，柳穆和唐雪颜坐在他的身后，由七八个样貌俊美的男女服侍着，两人都是神色尴尬，极不自然。这断袖楼乃是专门为断袖之人寻欢作乐的场所，算是另类的“怡春院”。如今四五个唇红齿白男子在柳穆身上捅来捅去，弄的柳穆全身酥痒难耐，面对着送到嘴边的酒菜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表情当真是有趣到极点。唐雪颜比起柳穆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几个女子轮班来挑逗与她，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女孩故做撒娇，坐在她怀里就不停搔痒，她刚想推开这女子，不料两手被其他的女子抓住，又有两只手开始挠动她的胳肢窝。对付几个弱女子，唐雪颜的武功绰绰有余，可是看着那一双双善意的眼神，她怎么也无法动手，只得笑做一团。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沈均星回过身，淡淡的开了口，那些漂亮的男女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柳穆与唐雪颜都如获大赦般喘了口粗气，唐雪颜望着沈均星先开了口“你这是什么意思吗？弄了一般男女，对我俩这样sao扰，是算惩罚啊，还是算奖励啊？我们和你又不一样，没有龙阳之好，带我们来这做什么？”

    “没什么，以前总瞧不起这地方，现在想来这地方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被人搔了几下痒痒就受不了了，若是来真格的，你会是什么表情呢？我到是有些许期待了！”沈均星坐到桌前，夹了一口菜放到口中。

    “真格的还能怎样？大不了连鞋袜都给她们脱了挠脚心便是！”唐雪颜当然知道真格的会怎样，想到自己与女子同床，唐雪颜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故佯装不懂。

    沈均星淡淡的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他坐到柳穆的身旁，将柳穆抱在怀中，向唐雪颜淡淡的笑道：“你认为那些俊雅的白面少年比起柳穆来怎么样？”

    “外表的话，应该没有柳穆这么秀气，但是服侍你的手段，绝对比柳穆高出数倍。”

    “你说的对，他们着实比柳穆更会招人喜欢，可是我却对柳穆难以割舍，或许我已经动了感情，不在是那个满心仇恨的沈均星；又或许看到了世上最纯洁无瑕的心灵，我也不愿放手。”沈均星看着柳穆淡淡的笑道。

    “那你又想怎么样呢？”唐雪颜冷冷的一笑，等待着沈均星要说的下文。

    “当初我掉下悬崖后，整整三年不得动弹，靠的是一口内气才保全身体，每日浸泡在水中，生吃鱼虾为生。五年才将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又等了五年才得以爬上那千万丈绝壁。我只有一个念头，报仇！现在却恍然觉得累了，我想带你们两个归隐深山，不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