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啦 - 言情小说 - 痞子相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令人心底发紧。

    李诫眼神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

    执行了十年的赋税征银,是温首辅率先提出来的。

    田赋、徭役合并一条,按亩征银,极大简化了缴纳税赋的繁复流程,税款征收起来更容易,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官员巧立名目贪腐。

    而且农户不必只靠田地过活,到城里县里也能找到活计,只要按时缴纳赋税即可。可以说,如今商行、矿业、织造业等的繁华,离不开这条策略的推行。

    正是借着这条策略,温首辅成为了内阁之首。

    这些事情,是孔先生讲给李诫听的,但孔先生却对此不以为然,李诫问他为什么,孔先生没解释,只让他常去田间地头转悠转悠,多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再去对比近十年来的税银入库数目。

    时日尚短,身边又少了刘铭这个理账高手,李诫模模糊糊地摸到点儿头绪。赋税征银,也许立意是好的,但底层百姓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实惠。

    按亩征收税银,谁又能保证鱼鳞册的土地数目一定对?当初温首辅大肆推行策略的时候,并没有全面清丈土地。

    又涉及到私瞒田地!

    李诫不由握紧了拳头,濠州土地案不了了之,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忍不下这口气!

    越有权势越有钱,越少缴税,越是穷苦人,反而被多扒层皮。

    如此下去,就是官逼民反!

    温首辅策略的弊端,该有人给皇上提个醒儿。

    他也存了私心,温首辅受挫,于他百利无一害。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过了年,眼下,他首先要让媳妇儿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李诫走出书房,伸开胳膊在冬阳下舒展身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在雪地中昂然独行而去。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生产的日子,赵瑀身子渐沉,院门都不大出,专心养胎。

    这日说起上元灯节,赵瑀不无遗憾叹道:“听说趵突泉花灯会特别好看,花灯都挂在河岸上,灯光水面交相辉映,是济南一景,可惜我今年没这个眼福。”

    “明年我陪你去,”李诫笑道,“前儿老太太也说要去看花灯,干脆放乔兰莲心一天假,伺候着老太太上街,回来好好和你念叨念叨,也算听一回热闹。”

    两个丫头从来没看过花灯,闻听此言,喜得脸上绽开了花。

    阿远在何mama怀里咿咿呀呀的,看着何mama一脸期待的模样,李诫索性说:“何mama抱着阿远,还有你家的二丫头,带两个婆子照应,也一起去玩玩。忙活了小半年,大年下的,我掏钱,你们都好好松快松快!”

    一屋子人无一不喜气洋洋的,唯有赵瑀疑惑地看了看李诫,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人都打发走。

    待到了十五那天,周氏打头,带着半个院子的人,呼啦啦上街看灯去了。

    偌大的后宅一下子显得空旷几分。

    李诫不知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人影,也没回来用晚饭。赵瑀只当他公务繁忙,打发人去前衙送饭,不料小丫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踏进门。

    “瑀儿,南花园的梅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大晚上的看梅花?赵瑀笑了下,嘴上却柔柔说:“好。”

    李诫给她披上斗篷,也不叫人跟着伺候,小心翼翼扶她出了院门

    今晚夜色很美,圆的月透过薄薄的云,将纱幔一般的清辉幽幽撒下,残雪蒙蒙发着幽蓝的光,月下的青石甬道显得更加晶莹润泽。

    南花园似乎燃着灯,很亮。

    赵瑀看看他,“你在花园子里布置什么了?”

    李诫扶额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想给你个惊喜……”

    说着,二人从月洞门进南花园,转过充作影壁的假山,略走几步,就是引泉而做的小河,汩汩水声传来,但见一盏莲花灯顺着水流蜿蜒而下。

    赵瑀循着水声看过去,又见数盏河灯漂过来,点点灯光,汇聚成河,月光下,就像一条璀璨的丝带,华光灿烂。

    冬夜的寒风似乎变暖了,赵瑀只觉脸颊热烘烘的,眼睛也有点模糊,“真美。”

    李诫轻声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故意夸大口气,“这算什么,前头还有更好的!想我二品大员,一省之首,还不能满足媳妇儿看花灯这等小事?——船!”

    声音刚落,下人们就拉来一叶小舟,李诫把赵瑀抱上船,一撑篙竿,小舟载着星辉,悠悠荡了出去。

    小舟与河灯一起汇入南花园的海子,这时赵瑀才明白他说的“更好”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水面,四周都挂满了灯,树木、假山、檐角、游廊、屋顶、亭内,花灯比比皆是。

    湛蓝的夜空下,水面云雾润蒸,灯照着水,水映着灯,流光溢彩,五彩纷呈,水天相连,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落入水中,还是地上的灯变成天上的星。

    小舟来回飘荡,赵瑀的心也飘飘然。

    李诫务实,很看不上中看不中用的花活,她万想不到李诫为哄她高兴,会给她单独办一场灯会。

    他平日忙于公务,千头万绪等着梳理,经常累得回来倒头就睡……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功夫准备。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扰动着她,又热又辣,还微微带着酸楚,眼前好像升起一团白雾,目光也逐渐模糊起来,赵瑀揉揉眼睛,扬起脸笑道:“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李诫一时没听懂,下意识反问道:“什么?”

    赵瑀幸福而满足地笑着,牵起他的右手,在他的掌心轻轻印下一吻。

    掌心一道疤,那是只有他二人知道来由的疤痕。

    李诫抚上她的脸颊,眼中的光晕朦胧又温暖,“瑀儿,我这辈子最走运的事,就是从王府假山下经过。”

    遇见你,何其有幸!

    湖边一丛迎春花,在夜风中慢慢绽放,无声的向人们宣告:春天来了,就要带来新的生命!

    过了十五,这个年盹儿就算打完了,李诫叫来辖下的知府,调拨府银,召集河工修堤固坝,清理淤泥。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我是从河道上来的,知道这些都是肥缺,你们这几个知府用人要用对,不能有贪墨的。三四月份就是桃花汛,山东省若是有一处堤坝溃口的,老子就是御前打架,也非要摘了你们的乌纱帽不可!”

    这是要紧事,几个知府知道轻重,满口应承下来。

    李诫很满意他们的态度,笑嘻嘻说:“还有个事,各府藩库的帐目要核对核对,哦,杨知府的帐已经理清了,你们几个也不能落后,限期一个月,下个月的今天,我案头要有你们的账目。”

    几个知府的目光“刷”地就看向了杨知府。

    杨知府额上青筋跳跳,默然不语。

    潘知府眼珠一转,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