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四十八）
穆景然洗完澡出来，刚好收到小姑娘发来的图片，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紧接着后面又跳出来一条消息：景然哥哥，mama包的汤圆好好吃哦，初二的时候你来家里吃汤圆呀。 看着白白糯糯的汤圆，穆景然仿佛看见了小姑娘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敲击屏幕回复过去。 穆景然：好，初二我会早一点过来。 穆景然：幼幼今晚也要等着跨年吗？ 那边过了会儿才回复：是呀，我要跟mama一起等跨年，过了零点就睡，景然哥哥呢？ 穆景然手指轻动，敲下一句话：我也等着跨年，和幼幼一起。 这次小姑娘没有让他等待，马上就回复过来：好呀，快到零点的时候我给景然哥哥打电话哦，我们一起跨年！ 随后她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穆景然脸上笑意又深了些，回过去几个字：嗯，我等着幼幼。 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夏如嫣果然打了电话过来，跟穆景然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好吃的，还问他晚上有没有和林管家他们一起看电视。 穆景然站在窗前，望着花园里的夜灯：“林管家和冯姨都回去过年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没看电视，刚才在看书。” 平常穆宅看着有好几个人，但真到了逢年过节，反而会冷清下来，穆景然对在家里做事的人一向体恤，哪怕林管家和冯姨想留下来，他也会坚持让他们回去陪伴家人。 现在整间穆宅就只有他一个人，冯姨走之前做好了许多菜保存在冰箱里，林管家也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对穆景然这样一个成年人来说，其实独自一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但夏如嫣却不这么想，她惊讶地说：“景然哥哥怎么都没告诉幼幼？那…那林叔叔和冯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穆景然笑了笑：“每年都是这样，所以没特地跟幼幼说，我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反正初二我们要回老宅，这边也没他们什么事，不如就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这样啊……” 夏如嫣还想说什么，听见电视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随即新年钟声敲响，她立刻对着手机兴奋地喊道： “景然哥哥！新年快乐！” 穆景然这边很安静，只有手机里小姑娘的声音，虽然是一个人，但能听着她跟自己说新年快乐，穆景然就觉得好像有人陪伴一般。 他轻轻地说：“新年快乐，幼幼，希望你在新的一年能每天都过得开心。” 小姑娘马上说：“景然哥哥也是哦！希望新的一年景然哥哥可以身体健康，再也不要生病啦！” 穆景然眼里透出笑意，又道：“好，谢谢幼幼，对了，替我跟夏姨也说句新年快乐。” “好，景然哥哥等等。” 夏如嫣拿开手机，对夏敏说：“mama，景然哥哥跟你说新年快乐。” 夏敏笑着道：“好，你也帮我跟他说新年快乐。” 夏如嫣应了一声，刚要继续讲电话，忽然小声地对夏敏说： “mama，景然哥哥过年一个人在家好孤单的，我可不可以叫他明天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夏敏愣了愣，穆景然过年会给林管家和冯姨他们放假这事儿她也知道，只是之前没想到这点，穆宅的人都回家了，那穆景然不就一个人了？ 这样想好像是有点孤零零的……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行，那你问问他明天有没有事，没有事的话就过来吃饭吧。” 夏如嫣立刻笑出两个小酒窝，甜甜地说：“mama最好啦！” 夏敏宠溺地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景然哥哥，我跟mama说好了，你明天来我们家过年吧！”夏如嫣握着手机迫不及待地说。 穆景然一怔：“我去你们家？” “是呀，家里只有我和mama两个人，你过来一点也不挤的，而且mama做的饭很好吃哦，你都还没有吃过对不对？” 听着小姑娘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穆景然忽然觉得心口被填得满满的，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正如她一直以来所给予他的一样。 他闭了闭眼，柔声说：“好，那我明天就过来打扰了。” …… 头天熬了夜，夏如嫣晚上睡得尤其沉，早上夏敏出去买菜了，她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呢，忽然听见手机铃声，过了好半晌才伸出手把床边的手机拿起来，按下接听迷迷糊糊地说： “…喂？” “幼幼，还在睡觉吗？” 电话是穆景然打的，夏如嫣打了个呵欠，软软地说：“景然哥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我现在在你们家门口，但是我敲了一会儿门没有人应。” 听见他说在家门口，夏如嫣一下子就精神了，赶快从床上爬起来：“mama出去买菜了，景然哥哥等等，我马上就给你开门。” 她披上厚外套，趿着拖鞋哒哒哒跑去开门，门一打开，穆景然果然站在外面，手里还提了几大包东西。 “景然哥哥！” 夏如嫣赶紧让他进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 穆景然走进门把东西放下，看她里头还穿着睡衣，替她拢住衣襟，温声道： “冷不冷？快回屋去把衣服穿好。” 夏如嫣适时打了个喷嚏，穆景然赶紧把她牵回屋子里，这套出租房是一室一厅，卧室现在是夏如嫣住，夏敏就在客厅用帘布隔了个空间出来自己睡。 替小姑娘一件件套上衣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了穆景然才松了口气，他摸摸小姑娘的脸，关心地问： “还冷不冷？” 夏如嫣摇头：“不冷啦。” 她往穆景然怀里钻，小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景然哥哥，这几天都没去上课，幼幼好想你的。” 穆景然当然也想她，他抱住小姑娘，嘴唇在她额头轻触：“景然哥哥也想幼幼，每天都想。” 夏如嫣刚刚起来，头发还有点乱，脸蛋也透着红晕，看起来尤其可爱，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穆景然不禁大着胆子亲了下她的唇，小姑娘立刻就勾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脚踮了起来。 两个人在屋子里搂着亲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夏如嫣吓了一跳，赶快从穆景然怀里跳出来，跑出客厅去迎接夏敏。 夏敏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穆景然和女儿站在客厅里，她惊讶地道： “啊，景然已经来了？” 穆景然上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我也是刚刚才到。” 夏敏侧身避开他的手：“你快坐，我把东西放去厨房就来。” 她转眼看见女儿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忙道：“幼幼刚起呢吧？快去洗洗再出来说话。” 夏如嫣哦了一声，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等她出来穆景然面前已经摆了杯热茶，夏敏坐在旁边跟他说话。 “哎，你人来了就好，真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穆景然客气地道：“过年上门拜访当然不能打空手，我也不知道夏姨需要什么，就把家里有的都拿些过来，希望夏姨别嫌弃。” 夏敏怎么会嫌弃？她刚才看见穆景然提来的那几大包东西，全是昂贵的补品之类，她都不好意思收。 正说着，夏如嫣就走了过来，往夏敏身边一坐，习惯性地跟她撒娇： “mama，早上吃什么呀？” 夏敏捏了下她的脸：“昨晚包的汤圆还有，就吃汤圆好了。” “好呀！”夏如嫣高兴地说，“景然哥哥也在，也给景然哥哥煮一碗吧！” 她马上转过头跟穆景然说话：“景然哥哥，mama包的汤圆可好吃了，你跟幼幼一起吃好不好？” 穆景然过来之前的确没吃早饭，现在小姑娘这样说，他当然不会拒绝，温声道：“好，那就麻烦夏姨了。” 这一天穆景然都呆在夏家，夏敏还给了他一个红包，算是长辈给晚辈的，穆景然没有推辞，顺从地收了下来，。 吃过晚饭穆景然准备告辞，对夏敏说：“那我明天早上十点过来接幼幼，夏姨看这个时间合适吗？” 夏敏没有意见：“好，那就十点吧，你等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现在天黑得早。” 现在夏敏对着穆景然比以前自然多了，也不像之前那样防备，而且这段时间张舒那边也没有再找过她，她的心情自然是放松许多的。 关于穆景然要带女儿回老宅这件事，其实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虽然她没有阻止女儿和穆景然继续见面，但穆景然要带女儿回去见穆家的人，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后来穆景然亲自上门征求她的同意，还告诉她，他的父母马上就要出国，不会跟他们一起过年，并且向夏敏保证，他一定会照顾好夏如嫣。 这样夏敏才终于松了口，只是现在又听他提到明天带女儿回老宅的事，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忧，表情也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 穆景然察觉，主动开口道：“夏姨放心，我家里的亲戚和我父母不同，而且我会保护好幼幼，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夏敏看了他几秒，最后点点头：“好，那明天我就把幼幼交给你了。” 幼幼（四十九） 大年初二，穆家老宅难得的热闹起来，穆小姑、穆堂叔，还有穆表哥都拖家带口回来了。 实际上老爷子走了以后，大家平常很少联系，但是他们都跟公司这边多少有点利益关系，尤其是穆堂叔，前些年靠着老爷子发家，现在掌舵人换成穆景然，他自然也需要跟他继续维持这份关系。 穆堂叔是最先回来的，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女婿一家，进门就先问穆景然在哪，张姨叫佣人接过穆堂叔他们手里提的东西，稍稍伏身道： “二爷，少爷还没到，您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少爷就会回来了。” “哦，还没到呀，景然没在老宅过年？”穆堂叔有点意外。 张姨引着他们往内走：“少爷这两年一直不在这边过年，都是初二才回来。” 穆堂叔没再多问，一家子进了内宅，刚坐下没一阵，穆小姑也回来了，她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进门就表现得十分自在，先和穆堂叔打了招呼，又笑吟吟地对张姨说： “张姐，我们还没吃早饭就出门了，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随便弄点吧。” 穆老爷子一直很疼这个女儿，穆小姑出嫁以后也经常回家，张姨跟她十分熟悉，忙道： “有的，我这就去叫厨房做。” 穆小姑穆堂叔两家人就在客厅里聊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前头穆表哥也回来了。 穆表哥也是前两年才结的婚，去年刚生了孩子，今年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回来。 家里来了个小孩儿，顿时成了话题中心，大家逗了会儿孩子，穆小姑又道：“景然怎么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她刚把手机拿出来，就听见前面传来其他佣人的声音，张姨精神一振，丢下句“少爷回来了”，就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众人就看见穆景然牵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走了进来，他看见客厅里坐着的人，笑着道： “小姑、堂叔，表哥，都回来了，是我们来迟了。” 众人一时没来得及回应，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牵着的少女身上，穆景然把夏如嫣牵到众人跟前，自然地向他们介绍： “这是我的女朋友，大家叫她小嫣就好。” 说完他又放柔嗓音，仔细为夏如嫣介绍家里的亲戚，等一圈介绍完，穆小姑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景然，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怎么都没听你跟小姑姑说一声？” 穆景然笑了笑：“我和幼幼是去年在一起的，当时也没跟你们聚，就想今年过年的时候再和你们说。”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夏如嫣身上，看小姑娘挨在穆景然旁边乖乖巧巧坐着，长得也很漂亮，只是这年纪怎么看都像个高中生，穆小姑的女儿穆宁宁也禁不住问穆景然： “表哥，小嫣姐多大了啊？怎么看着这么小？” 穆景然还没回答，夏如嫣已经脆生生地开了口：“我已经满了二十岁了。” 大伙儿听见她已经二十岁了，都松了口气，原先他们还以为穆景然找了个未成年，现在知道夏如嫣已经成年，都放了心，穆表哥笑着问： “原来已经二十了啊，看着真小，小嫣是还在念大学吧？” 夏如嫣摇摇头：“没有啦，我还在上高一，要过几年才考大学的。” 众人又是一愣，穆堂嫂有些不解地问：“都二十了，怎么会还在上高一？” 穆景然揽住小姑娘的肩膀，表情依旧温和：“幼幼读书比较晚，所以现在才念高一。” 他不给穆堂嫂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侧头问夏如嫣：“幼幼要不要喝甜汤？我之前叫厨房准备了，你要喝就让厨房现在煮了送过来。” 夏如嫣还记得甜汤的味道，开心地直点头：“好呀，我要喝。”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不过一小碗就好了，不然中午要吃不下了。” 穆景然笑着揉揉她的头，吩咐张姨：“那就劳烦张姨跟厨房说一声，对了，给大家也各煮一碗吧。” 完了他又摸摸夏如嫣的手，问她：“暖气会不会不够？要不要温度开高一点？” 夏如嫣摇摇头：“幼幼不冷的，景然哥哥冷吗？” 穆景然笑道：“我也不冷。” 夏如嫣身体比穆景然好，她一进门就脱了外套，倒是穆景然的外套还穿在身上。 众人看两人相处亲密自然，都觉得很惊讶，穆景然这些年从来没带过女孩子回来，更没听说过他和谁走得近，现在带个才念高中的小姑娘回来，言语间又十分关心，看来这个小姑娘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不过看穆景然对她维护的样子，大家也不好多问夏如嫣的情况，只想等后面再慢慢了解。 很快甜汤就送了上来，看夏如嫣吃得香甜，张姨笑眯眯地说：“上次夏小姐回去以后，厨娘就念叨着您什么时候再过来喝她做的甜汤呢，今儿可好，夏小姐终于又来了。” 听她提到上次，穆小姑惊讶地道：“景然之前带小嫣回来过？” “嗯，去年回来过一次。” 穆景然用纸巾擦了擦夏如嫣嘴角沾上的汤汁，又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动作极其自然，看得大伙儿都一愣一愣的，他们还从没见过穆景然对谁照顾得这么细致呢。 穆堂叔问：“对了，前阵子启明他们不是回来了？他们见过小嫣没有？” 提到父母，穆景然的表情就淡了些：“爸妈他们已经见过幼幼了。” 看穆景然表情有变化，再联系到穆启明张舒回国没几天就又走了，连年都不留下来过，熟知他们父子关系的穆小姑已经大致猜到几分，便笑着岔开话题： “对了，瞧我这记性，准备的红包都还没拿出来。” 她从包里拿出几个红包，给在场的小辈每人都发了一个，到穆景然这里时，她把红包递到了夏如嫣跟前，笑吟吟地说： “都怪景然，带人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红包只有一个，就给小嫣了，景然可别不高兴啊。” 夏如嫣歪着脑袋看了穆景然一眼，穆景然笑道：“拿着吧，是小姑姑的心意。” 夏如嫣就接过红包，乖巧地说了声谢谢，穆小姑看她生得白嫩可爱，声音也这么糯糯的，心里多了几分喜爱，笑着说： “回头景然有空就带小嫣上咱们家来玩，叫宁宁和小嫣也熟悉点。” 穆景然应了下来，穆小姑发完红包，穆堂叔也不能干坐着，赶快让妻子把红包拿出来，到穆景然这里的时候，也学穆小姑的样，把红包给了夏如嫣。 夏如嫣把两个红包放进随身背的小包包里面，然后继续喝甜汤，喝完穆景然问她： “幼幼要不要出去走走？” 夏如嫣立刻说：“我想去荡秋千。” 穆景然就牵着她站起来，穆小姑也跟着起身道：“那咱们就一起去园子里走走，好久没回来了，正好看看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