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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金口玉言，能终结自己三年来的心结。他读过许多的书，然而之于医理，却毕竟是个懵懂的门外汉，子吟便也和所有普通病患一样，把期盼全投到了大夫身上。

    威廉看着案桌上所写的几行字，就深皱着眉，好半晌，才啟口道，「武先生……这个我没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子吟怔怔地看着医生，就道，「……为……为甚么…」

    「所谓的医学，其实就是结合前人的经验，以多次的试验、实践，总结出来的一些知识。」威廉看着眼前怅然若失的年轻人，就语气平和的解释：「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了，我还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弄的，我只能说……可能性比直接行房低，但总归是有可能啊﹗」

    子吟听着，就紧紧抿住了唇。

    「但是……」威廉沈吟了一阵，就抬起头来，对子吟说：「近年来我们医学上有一个突破，也许能帮着你解答这个疑难。」

    子吟听着，那身子当即就坐直起来，彷彿是重新的注入的期盼，他就道：「……是甚么突破？」

    「目前我们已经知道，人类的血液有分为四种，而父母的血液类型，会影响到子女的血液类型。」威廉摸着花白的鬍子，就道：「我们可以通过检验你、那名男子、母亲，还有孩子的血液类型，进行比对，那么，我们也许能推理出谁更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子吟听着这个方法，却是沈默下去了，这最后升起的一缕希望，就彷彿是已经烟消云散。因为医生说的这个检验……压根儿是办不到的，他怎么可能…… 让何小姐和子悠来受检验呢？

    「……不行。」子吟就摇头，「……办不到……」

    威廉看着子吟那煞白的脸色，还有连连的否决，就保持着就事论事的态度，道：「武先生，那……除此以外，我是没有甚么能帮到你了。」

    子吟却是苦涩的笑了起来，摇头道，「不……威廉医生，谢谢你。你为我作的解答，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

    朱利安在诊室门外等了半小时，看见武终于是出来了。他便忙走上前，一脸关心的问道：「武，怎么样？」

    子吟朝朱利安扯出个淡淡的笑容，便道：「……我们走吧。」

    朱利安仔细打量着武的神色，就轻轻的嗯了一声，二人一同离开医院，只是一路上，他却是留心观察着武的模样。

    朱利安关上了汽车的车门，便啟口问道：「威廉他…帮不到你么？」

    子吟怔了怔，就摇头道：「不……医生给我的提议……都很有用。」

    朱利安听着，那蓝眼珠子却是一眨不眨的直看着他，「但是……你似乎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我这是……朋友的事。」子吟迎着朱利安的逼问，就低下头，含糊地道：「虽说是问过医生了，但……毕竟朋友的状况还是……」

    朱利安听了这话，就浅浅的笑了起来，他便cao着方向盘，发动车子前行，只是待汽车驶离了医院，却又道：「武，你真不会撒谎。」

    子吟愣了一下，随即就抿紧了唇，不再作任何无谓的辩解了。

    朱利安有心开解武，就擅作主张，把车子往家裡驶去，让科林作一顿晚餐，好好招待对方。子吟眼看朱利安转上了回家的路上，与自己下榻的酒店背道而驰，然而因着刚刚那么一点理亏，便也没有出言反对。

    二人到家正是晚饭点，老管家看到子吟，当即笑开了脸，是个紧紧的拥抱。科林身子一如以往的健朗，精神气也足，看到子吟来了，就高兴得押起袖子，要亲自下厨弄一顿丰盛的大餐。

    说起来虽是有些不甘，然而朱利安不得不承认，子吟跟科林的关係一直是很好的，这些年来，每每子吟来到上海，就必定抽空来看望科林。三人吃饭的时候，这对忘年之交谈的兴起，甚至把他这主人给冷落到一旁去。

    然而今儿，朱利安倒是乐于看着这二人敍话，他就拿着酒杯，旁听着子吟和科林讲述他工作上的趣闻轶事，眼看着武渐渐的开怀了，彷彿是把心事暂且放下，他便也心裡高兴。

    众人吃过科林作的苹果派，已是酒足饭饱，坐在厅子裡歇着。科林再三挽留武，让他就在客房过夜，然子吟却是婉拒了，说卫兵、外交部的同僚都在酒店，他若一夜未归，就要引起他们的恐慌。

    老管家悻悻的表示遗憾，朱利安却是意外的没有参一把口，倒是站起身来，主动地要送子吟回酒店去。

    汽车驶到了酒店门前，就见大堂裡坐的正是白家的两位卫兵，子吟边解着安全带，就对朱利安道：「今天…谢谢你。」

    「武，你知道我关心你，不是因为我和大白、二白、甚至三白的关係。」

    子吟定定地看着那安全带的扣子，就回道：「……我知道。」

    朱利安却是认为武知道的不够清楚，他就垂着金色的眼睫，露出个暧昧而苦涩的微笑——

    「你和三白离婚……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子吟顿时就沈默下去了，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是为朱利安这话而感到错愕？还是生出了……别的情绪，朱利安就盈盈地看着武，期待着他的回话，只可惜大堂的卫兵看到了他们，已经走出来迎接了。

    「武先生。」卫兵就主动前来，为子吟开了车门，看到这开车的洋人，就愣了一愣，然后慎重地也点了个头。

    朱利安看着武的手紧紧握着那扣子，就笑了笑，道，「……夜了，你还是去睡吧。」

    「……嗯。」子吟轻轻的颔首，才如梦初醒似的，放开了那安全扣。

    朱利安与武道了晚安，便驶着车子离去。子吟与两卫兵进到大堂，才逐渐收起那恍惚的神情。

    「明儿九时在大堂集合，我和外交部同僚一同到英领事馆去。」子吟与两卫兵交代了，便让他们下岗睡去，自己亦是回酒店房歇息去。

    卫兵们和外交部官员一样，住的是寻常楼层的客房，子吟这外交部长的身分，却是处在顶楼的贵宾套房裡，虽未及总统套房之奢华，却也是达官贵人才能入住的。

    子吟登上这顶层的走廊，正是静谧无声。此时夜已是深了，这贵宾楼层，也并没有多少的房客入住。

    子吟转过两三个拐角，却是渐渐的、感觉有人走在了自己背后，亦步亦趋地紧随着。他下意识把步伐加快，然而对方却是如影随形、一直没有摆脱开去。

    子吟突然拐了个弯，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跑去，然而他才动起身，手腕当即便被紧紧拉住、一只手从后而来，把他的嘴巴捂着，就往那拐角的墙上摁去。

    走廊裡灯光昏暗，子吟就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欺压过来，把他全身制住了。他心裡一惊，当即便是奋力的挣扎，要往对方身上拳打脚踢，然而这人彷彿早已洞悉他这些外行的反抗，毫不费力就把他压制住了。

    黑压压的身影俯下来，把子吟紧紧环抱住，然后……却是一动不动了。

    子吟就在挣扎裡，听到了一阵满足的喟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