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你朝我走来

    她双眼无神趴在课桌上，眼皮很重，昏昏欲睡。

    「倩妤。」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喊她，肩膀被人摇着。

    她张开眼，瞇缝中漾进吕硕元的脸。

    拖着疲惫身体，她坐起来。

    一碗热红豆汤和白吐司放在她桌上，「生理期来喝这个补血，中餐吃不下也多少要吃一点，怕热食不太油腻就吃白吐司清淡的，我刚刚帮你装好热水了，感冒记得多喝水，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

    她瞧一眼，保温瓶从她书包移到了桌上。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生理期来?

    算了，他都知道她感冒了，生理期多半也是邵若倢讲的。

    「放学在教室等我，我跟球队请假，带你去看医生。」他料她会拒绝，先抢一步，「病成这样，不准反抗。」

    「嗯。」她也无力和他回嘴。

    「我先回去，红豆汤趁热喝。」

    确定他走出一零七教室后，她打开免洗汤匙，啜起红豆汤，他点无糖的，喝完感冒不会加重，热热喝，一股沁甜的暖流淌过她心间。

    是红豆汤的，也是……

    吕硕元的。

    下午她睡了数学课，无非是数学课无聊，繁杂的数字搞的她头更晕脑更胀。

    放学，吕硕元在教室门口唤她，她撑着头痛走过去，「吕硕元。」鼻音很浓，听上去有些娇气，「我能不能别去看医生?」

    「不行。」他语气坚决。

    「去药局买感冒药就好了。」她就是倔，每次感冒都不想去诊所掛号，死活硬撑着就是想让身体自己好。

    也不知道这样好了是能获得什么成就感，她就是不想去看医生。

    但没一次成功，每一次都破功。

    当然这次她也想赌一把，让抵抗力自己战胜感冒，可吕硕元拖着她，逼她去诊所，她试图和他商量，「我多喝热水，睡几觉就好了。」

    「那你今天喝热水了吗?」他尾音上扬。

    「喝了。」

    「有睡觉吗?」

    「有，还多睡了一节数学课。」

    「但你还在感冒。」

    「……」他言词有理，她百口莫辩。

    得理不饶人，他半推半拉带她到离学校最近的诊所。

    「热水不能治百病，它只是舒缓病症。」半路上，他补充。

    「……」还真是谢谢这位三类组的学长。

    看她臭着一张小脸，百般不情愿，他一阵无奈，「下星期段考，你精神不好怎么读书?」无法说服她，他耐下心来继续哄:「段考完我再请你吃饭。」

    她嘴角一抽，似乎是被打动，他乘胜说:「去之前你找的餐应，我请客。」

    寒假去球场的时候原本要吃，但临时冒出王筱蓉，他只好取消，陪她在体育馆外的长椅坐了两小时。

    进到诊所后，没等多久就轮到她的号码，吕硕元陪她一起进去，等她和医生说明完自己的状况，吕硕元开口:「医生，请不要开会想睡觉的药，我们下星期要段考。」

    医生听完觉得好笑，「知道了。」随后转向方倩妤，「meimei你男朋友很替你着想哦。」

    她耳根一热，急忙解释，「他不是我男……」

    「好了，先出去，等一下就可以领药，我还有下一位病人。」没等她说完，医生就把两人赶出看诊室。

    「谢谢你。」回到大厅，她对他说。

    「乖，好好吃药。」他揉乱她发梢，引来她怒瞪。

    「乱掉了。」她没好气。

    他笑而不语，接过护士的药包后，转头叮嘱她:「今天早点睡觉。」

    他送她回家，到她家门口时，他提醒她晚餐吃完记得吃药，睡觉前的也不能忘，一併把手上的粥递给她，「晚餐清淡吃。」

    她接过后就上楼，从她房间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看着男孩的身影，还有书桌上那碗粥，冥冥之中给她一种安全感。

    好像每每她需要的时刻，他都在。

    晚上十一点，手机萤幕亮出他的讯息。

    「身体虚就别熬夜。」

    「快去吃药睡觉了。」

    「明天记得带伞，别让我看到你一身湿。」

    「晚安。」

    她心头一暖，双手在键盘打字。

    「晚安。」

    回完后，她鑽进被窝，沉沉入睡。

    ///

    在吕硕元的督促下，方倩妤的感冒日渐好转。只要是下雨天，他大清早就会传讯息提醒她带伞，所以她那天之后便鲜少再淋到雨了。

    不得不说吕硕元是对的，感冒精神会变差，读书效率也跟着下降，这次段考她虽然平均没变，但因为考题变简单，她的名次掉了五名。

    但她没时间伤心，检讨完错题弄懂后，她要开始准备社团选干部的事情。

    听直属学姊楼雨忻说有些社团干部早就内定好，面试只是虚应故事，不过毕竟不是每个社团都这样，她还是想努力准备面试。

    松高摄影社的面试大致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老套的基本问答:为什么想加入摄影社?初衷是什么?从中学到什么?第二部分是希望社员能拍几张照，并在下面附註文字。

    邵若倢两阶段都准备好了，因为之前假日常和李承安去图书馆念书，沿路觉得哪个角度好看，就随手按下快门。

    这星期六邵若倢和李承安去图书馆，说是李承安要考托福英检，自己要陪他去，问方倩妤要不要一起。

    方倩妤一口回绝，想着刚段考完，她才不要泡图书馆。

    正好吕硕元高一时就考到门槛，现在没有考英文检定的压力，她想星期六他也间着，就约他陪自己去拍照。

    「好。」通话中，吕硕元爽快答应，「那就四点你家，我去接你。」她说她想拍夕阳，四点出发到河堤，正好可以赶上。

    星期六，她和吕硕元搭了一个多小时的捷运到河堤。

    她在河堤旁的木栈道找好位置，却觉得这景象四藏相似，好像是傅谚宸……

    对!上次是和他一起来的。

    她甩一甩头，她没事想到他做什么?

    此时太阳正西落，金色光芒烁得河面碧波万倾，微风徐徐吹来，河面涟漪层层划开，馀暉染的天空橙红，由浅黄至赭红，暖色调步步渐深，夕阳半沉浮于水面下风平浪静，半探出地平线闪耀辉煌。

    吕硕元站在背光处，高挑身材在镜头前成了窄瘦挺拔的黑影。

    「吕硕元。」她轻唤，在他回头之际，她按下快门。

    人影是黑的，隐约描绘出他精緻的五官，深邃的轮廓。

    他的眼神彻柔，似天边残阳的馀温暖照，双眼定定望着她，嘴角灿笑不减，缓步朝她走来。

    一步步，都带着肯定，毫不犹似且坚定不移，就像他的那句「我喜欢你。」一样，没有迟疑朝她走来。

    她的心跳渐快，她深呼吸，却压不下这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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