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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无光,失去光彩,没有庇护,无忧无虑的残相被打破,只剩下风雨飘摇等待着他去面对。 虎威将军府刚被灭门的时候,陆邈就担心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撑下去。 可是花小楼醒后却十分平静,半句话也不提将军府灭门的事,反而求着自己随他将来归隐山野。 陆邈知道,花小楼是在逼迫自己不去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在逃避,他不想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而如今他终于看见了残酷的现实,被人无情的拉出了他的保护壳。 不论他愿不愿意相信,他的父王和母妃都死了,虎威将军府没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可以任性妄为的世子,他成了一个人人喊打喊杀的阶下囚。 再也不会有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了,可是同样,他也没了爱。 陆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花小楼憔悴得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脆弱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捧着才能保护好他。 他缓缓捧起眼前人的脸颊,替他擦干了残留的泪痕。 “小楼。”陆邈轻声唤道。 花小楼神色未变,只是在听到他的话语时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而后才慢慢将目光移到了陆邈的身上。 他尚且不知道陆邈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额上就是一阵温热的触觉。眼前是骤然放大的场景,陆邈的脖颈就在他的面前,喉结微动,饱含着隐忍的情绪。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花小楼盯着他上下跳动的喉结,突然就觉得泪水盈满了双眶。 他又一次不争气地哭了。 他可以听到陆邈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带着他多年的求而不得,如今的失而复得。 “乖,别哭,我心疼。” “不论别人如何说,你在我眼里都是花小楼,也只是花小楼。” “是我年少懵懂的爱恋,不甘遗忘的执念,也是我想要携手白头的爱人。” “小楼,等到时局稳定,我们就一起归隐,寻个山头搭一间草房子,用篱笆围一个小院子,再也不理会朝堂江湖上的事情。” “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这样。” “小楼……” 陆邈的话没有说完,花小楼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是一个紧紧的拥抱。他听到怀里传来一声细小的声音。 花小楼声音嗡嗡的:“好。” * 文妃从寿康宫出来后不知道怎么走的,走着走着竟然漫无目的地走到了皇帝居住的金龙殿。 她微微抬头,看向头顶红底鎏金的三个大字,轻轻勾唇笑了一声。伸手示意殿门外的侍卫噤声,文妃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来的很凑巧,孙太医正在为祈帝把脉。 不过三四天未见,祈帝竟然比她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消瘦,整个人迅速地衰老,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整个脸都瘦得变了形。 “孙太医,陛下的身子可有好转?”文妃明知故问,随意找了一个软凳就坐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染了鲜红蔻丹的指甲。 孙太医本来就吓得大气不敢出,心不在焉地打算应付完金龙殿的差事就提着药箱走人,谁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让他碰到了文妃。 金龙殿已经被文妃控制,除了文妃和她的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文妃派他每日来给祈帝珍平安脉,一方面是为了糊弄前朝的那些老顽固,另一方面也是信任他。 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早在很久以前他帮文妃陷害娴皇后和屈美人,致使两人先后诞下鬼胎难产而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文妃拴在了一起。 文妃的野心岂止是用一个胆大包天可以轻轻概括,孙太医如今车行半道回不了头,硬着头皮也只能帮文妃为虎作伥下去。 孙太医头也不抬地直接给文妃磕了个头:“启禀文妃娘娘,陛下身子已有好转。” 他说话有些哆哆嗦嗦,看着就底气不足。 好转?这只要不是一个瞎子都能看出来皇帝已经行将就木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哪里来的好转的迹象? 让他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孙太医自己都有些心虚。 果不其然,等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身边的龙榻上传来一阵声响,竟然是祈帝费尽力气翻了个身。 孙太医本来就心里有鬼,被这么一下本能地微微侧首看向一边,就和祈帝一双黑黝黝乌青的双眼打了个照面,差点当场吓尿。 文妃自然也听得清这声动静,她隔着垂落的明黄色床帘看向了床上的人,一双好看的凤眼里闪动着流转的光,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打算。 她抬抬手示意眼前的人起身:“如此便好,劳烦孙太医了。” 孙太医见事到如今文妃还在同他装样子,自然心里以为他们的事还没有被皇帝发现,硬着头皮按计划说道:“此事不是臣的功劳,多亏了蜀王殿下进贡的延年益寿丹药可治陛下奇症。” 文妃抬起袖子掩唇轻笑道:“蜀王一向心向陛下。” 她朝着龙床上的人道:“陛下,臣妾今日带了丹药,祝陛下早日龙体康复。” 文妃想起了正事,终于放孙太医麻利地滚出了金龙殿。等人一走,她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一身,撩开垂落的床帘坐到了床边。 皇帝整日躺在床上,服侍的宫人也只帮他洗漱和擦拭身体。他的头发十分凌乱,隐隐可见几缕发丝已经变成斑白。 文妃挑起那缕白发,目光突然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游梭。 皇帝终于还是不行了,蜀王的手段果然阴辣——要死也不让他死的痛快,这样吊着一口气慢慢地折磨。 文妃突然记起了那天在甘露殿里叶宝璋对她说过的话,他已经不想再让皇帝继续活下去了。叶宝璋想要祈帝死,当时她竟然有一瞬间的犹豫,所以才开口找了几个一听就容易戳穿的谎言掩盖了过去。 可是现在看着祈帝这幅苍老的模样,她竟然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受罪。 文妃帮他理了理额前的发丝,眉眼很是温柔。 身边的侍女乖巧地递上锦盒,祈帝的目光一落在那个锦盒上就变了神色。他瞳孔骤缩,连忙撇开目光,挣扎着想要翻身躲进床的里侧。 文妃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手上的动作一顿,半晌才轻笑道:“陛下害怕臣妾?” 祈帝无助地摇了摇头。 文妃笑了,她取出药丸放在手心,然后才悠哉哉地撇开了话题:“陛下可知,巡儿这段时间将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