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行军

    虫星当然没有能够给阿瑞斯穿的衣服，甚至虫族都没有“衣服”这个词的概念。但幸好，从人类飞船中缴获的东西里面就有不少只能人类穿在身上的奇形布料。金属制成的盔甲等物都被融了用作它用，只有这些虫族用不上的留了下来。

    雌皇无意让其他虫族经手用在阿瑞斯身上的东西，索性展开后背的鱼鳞状甲壳瞬移去了堆放处。至于雌皇有没有因为物资摆放不当之类的原因重罚虫族，那就是不需要阿瑞斯关心的杂事了。

    雌皇带着衣服回来时，阿瑞斯再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她收起鱼鳞状甲壳的过程，犹如某种妖异的艺术装置，因不明原理而使观赏者产生不寒而栗的既视感。但……只要是雌皇，阿瑞斯就怎么都抗拒不起来，就算她要杀了自己或是只把自己当成随时会弃如敝屣的玩物，阿瑞斯心想，他都无法不投入雌皇的怀抱。

    穿上衣服花了些时间，阿瑞斯的身体虽然还有记忆，但雌皇拿过来的衣服的形制过于复杂华丽，狠狠苦恼了已经失去记忆的阿瑞斯。最后没有办法，阿瑞斯只能一脸愧疚地拿开所有看不懂哪是哪的配饰，只穿上最基础的上衣和下装。

    虫星的日照猛烈，虫族的体表会吸收过多的热量而无法及时排除，所以成年的虫族很少会来到陆地……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荒原烬野，日光炙烤过的岩石被虫族大批经过带起的风击碎，成为沙石，成为这颗贫瘠星球的一部分。数以万计的虫足交错而过，或高大或矮小的虫躯同向而行，乍看之下，好似谨肃的行军。

    阿瑞斯初看到这样的场景，大脑深处的某样东西好像起了共鸣，脚下顿住，不再前进一步。

    雌皇却好像看不见面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侧头对呆立在原地的阿瑞斯道：“这一侧日照太强了，我们去另一侧吧。”

    她微微低头，目光所及是阿瑞斯的发顶，强烈的暖光照在他金色的发上熠熠生辉。

    她用那平静的声音徐徐讲述：“虫星有大小两颗恒星，这颗是大的，你会被晒伤，另一颗的热量虽然比人类星球的恒星高一点，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并无大碍。”

    阿瑞斯回过神来，应了声，又悄悄将身体更加贴近雌皇，像是第一次离巢的雏鸟，在挥翅时掉落了刚长出来的可怜兮兮的羽毛。而这时，雌皇却如同阿瑞斯先前的样子将视线移向不停前行的虫族。

    “好奇吗？”她问，“想知道的话，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阿瑞斯犹豫了一会，潜意识告诉他不应该对雌皇以外的事物表现出兴趣——即使他已经忘记里占有欲这个概念。但偏偏允许他发散好奇心的却是雌皇本身。

    “……好奇。”他还是没办法对雌皇不真诚，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雌皇满意地应了一声，笑盈盈道：“它们要去火山。”

    “去干嘛？”

    “献祭。”

    “献祭什么？”

    雌皇温柔地轻抚阿瑞斯因为意识到什么而微微惊愕的面孔。

    “将身体献祭给我——为此投身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