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箱庭之中（2）
弥留箱庭之中（2）
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除了老师那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剩下都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张颜齐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课堂上还能煮火锅玩纸牌，看上去和北香蕉的一切都毫无联系。 他理解不了这所故事中的高校。 因此产生的思绪混乱和焦躁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以及后背的凉意。究其源头，张颜齐撞上了他的视线，却看不出他眼睛里的情绪，只觉得平稳极了，像是在说。 原来你就是张颜齐。 张颜齐后来有想起过这一天来，比起与姚琛再次相见的争锋相对，王晨艺的目光总是会让他的背脊阵阵发凉，也会让他忘记眼前这人是作为麻瓜而存在着。 他不再去看，只想着国文课实在是漫长，直到下课铃被淹没在他们的惊呼中后，张颜齐才意识到让他不安的源头向他走来了。 大约是四周的视线过于灼热，他无法拒绝接下来的交谈，就如同他想象那般，张颜齐听见他说。 原来你就是张颜齐。 张颜齐没答，在别人看来他此刻的表情有些严肃，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王晨艺。可张颜齐本人哪知道这些，他只是在想终极一班怎么还藏着看着像不会打架还戴眼镜的好学生。 “我是王晨艺。” “听姚琛叫你张大头，那我能不能也叫你张大头。” “刚刚黑板上的字太复杂，我也没有看清。” 借口，都是借口—— 这是心里的话，张颜齐当然没说出来，甚至强行扯出个还算礼貌的笑容，但仔细看更像是呲牙的小狗。 “张颜齐，我叫张颜齐。” 他听过王晨艺这个名字，总是跟在姚琛的后面，是KO3唯一没有战力的朋友，不过后面这段是他在维基百科上看来的，张颜齐之前还以为是哪个麻瓜在上面胡编乱造的。 “喂喂张大头，刚刚怎么没见你这么好脾气的跟我说话啊。”姚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之间，声音不轻，却把他耳边的那些吵闹都赶跑了。 但没等到张颜齐回答，刺耳的铃声便将他们打断了。 可能是姚琛之后的眼神过于的凶狠，那些吵着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多话了，只剩下了桌椅被狠狠推拉所发出的噪音。 或许是觉得这一幕新奇，张颜齐没道理的笑了。 姚琛当然是注意到了，连王晨艺在他耳边念念叨叨的麻烦话都没听进去。雨季的潮湿让空气里多了难闻霉味，姚琛觉得难受却也失神于他刚才的笑。 这让他想起关于为什么要跟张颜齐宣战，其实姚琛也追溯不了起始。硬要说的话，那只有国中时那次新生见面会上的张颜齐。 有些太耀眼了。 话筒里传来的那些热血沸腾的誓言早就让姚琛困了，就算是F班的位置离主席台足够远，他也依然讨厌着台上那些正在振振有词的虚伪生物。 可是张颜齐不一样。 他所展示的演讲稿上的话像没有被修饰一样，少了生硬的模板和所谓的慷慨激昂。但令人难过的是，那时的姚琛并看不清台上的张颜齐，只能感受到舞台灯光的刺眼。 所以当回忆堆积在大脑里只能姚琛的思绪混乱，只好将目光一直停留在张颜齐身上，也是如此，故事的主角总算是对他的行为发来了疑惑的讯号。 “姚琛？” 声音是毫无起伏的，落在教室里也会在片刻间被那些凌乱的杂音掩盖掉，可能是得不到回应，他又如此喊了一声。 可姚琛装作着无赖的样子，问他是不是想再打一架。 张颜齐沉思了三秒，大约是在考虑问题的可行性，直到姚琛都有些急切想要再问一遍时。 他答了好。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班级里便躁动起来，这无疑是在向终极一班的老大宣战。比起四周的混乱，两人之间却静极了，只有目光的交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谁也没打算让步。 关于终极一班里不成文的规定，一旦交锋必须到剩死门内决战。 剩死门外是生，门内是死。 张颜齐在北香蕉时倒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对于“终极一班老大”这个人物也略有耳闻，但他在知晓是姚琛以前从未将他们联系到一起过。 所以当他和姚琛站在剩死门内时，连第一击是什么时候展开的，他都全无意识。 姚琛的拳很快，擦过脸颊时带着风，似乎能在顷刻间割裂皮肤，张颜齐反应已经足够快了还是没能躲过。颧骨因此产生的疼痛不深，但还未等他细细感知，姚琛的气息与蓝色的光已然近在眼前。 他刚想用手去挡，但腹部还是被踢中了，内脏像搅在一起烂掉，他也被逼退了几步，而后，就听见他嘴里闷声喊了句姚琛。 可对面的人看上去没有被惹恼，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张颜齐不再一味地躲避，数个来回后聚集在他手上的黄色光芒也没有消散。 “现在是下午四点的剩死门内，前方记者为你带来两位KO3的现场直击，作为KO榜上唯一并列的两人可谓是打得难舍难分，现在可以看到双方都没有亮出武器，都是拳拳到rou。” “啊！张颜齐没能躲过姚琛的这一击嘴角已经挂了彩，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凶狠不像刚刚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了，现在攻击的速度极快！” “姚琛甚至不躲，直面回挡张颜齐的拳，连眉毛都没有皱！” “如果想要继续观看KO3史诗级对战，请持续关注小陆现场直击，我是小陆，正在芭乐高中剩死门现场！” 本来姚琛的拳头都足够难缠了，耳边喇叭里的声音更是吵得要死，他不得不分心去看了一眼到底是何许人也。 姚琛倒也不趁他分神的这一刻下手，更是好脾气地跟他说那可是我们班唯二的麻瓜小陆同学。 陆思恒—— 可能是耳边突然静了张颜齐才有了喘息的时间，但实际上并不是始作俑者收了心而是他的喇叭被一旁的王晨艺收走了去。 张颜齐也是这时才抬头看姚琛，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积了灰粘上了泥土，白色衬衫变得皱了些，绷带也散开了，上面的红色痕迹夺走了张颜齐的目光，他才意识到姚琛上次跟他打架后的伤还没好。 鲜血的腥味也随着风钻进了鼻腔之中，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一切都刺眼极了。 同姚琛的笑容一样，是森林里的荆棘，是冬日里的冷风，也是战场上的利刃想要刺穿他的躯体将心脏击碎。 “不打了，我认输。” “你说什么？” “我说，我认输。” 张颜齐往回走便没再看姚琛，只见到了王晨艺从他的身边快速掠过，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之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响和王晨艺的惊呼，他才下意识看去。 王晨艺大约是有些着急吧，因为手足无措不知从何才能止住姚琛身上的血，张颜齐也没法再往前面走了，因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只能通过姚琛的唇形依稀分辨出他在对王晨艺说。 我没事。 * 张颜齐回了家，房间里全是他的记者老爹在厨房里砍菜的声音，他没去帮忙只把书包扔在了床上就立马点开维基百科。 搜索王晨艺三个字后，图库里只显示了一张他的照片，是非常端正的证件照，额前的刘海被打理得很整齐，也只不过刚刚盖过了眉毛，黑色的细边眼镜似乎遮挡了些神色，应是少了些今日看到的那种生硬。 张颜齐盯着看许久，只觉得和早晨那时的王晨艺是两个人。 随后，他将重点落在了后续的描写里，基础的生平不多，来到终极一班前的事也是寥寥数语，只有在提及姚琛时，才拥有了满屏的文字。 “KO3身边唯一没有战力的朋友。” 张颜齐只记得了这一段话，像是头衔一样落在了王晨艺的身上。 倒也不是他不想认真读，只是等他往下看时他的老爹突然推开了他的房门，那句张颜齐吃饭了还没完全落音，他爹抄起一旁的棍子就开始追他，嘴里也骂骂咧咧的净是些脏话，仔细听去不过是在骂他又去哪里打架弄了一身伤回来。 这伤肯定是藏不住的啊，和姚琛打的每一次架哪里有藏得住的。 记者老爹也曾扬言过他再打架就把他逐出家门，张颜齐也反驳了，说他爹年轻的时候不也上过KO榜吗还是七十七名，结果他话音还没落，棍子又追上来了。 结果是数个来回后还是抓不住张颜齐，记者老爹才放过他，嘴里还念着非得跟那KO3争吗。 张颜齐想装听不见可嘴上还是没忍住。 “你不觉得我能打过姚琛这件事很酷吗？” “那你应该直接去找KO2。” 他爹说得没错，KO榜的争夺是没有休止符的，但传说中的KO2其实并没有出现过，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有传言他曾经和八大高校对峙时一个人就放倒了数十人，甚至还杀人于无形之中。 不过这都是维基百科上那些酸民乱写的就是了，张颜齐从来都没当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