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邱sir/中毒

    “高材生犯罪带来的危害比普通人犯罪带来的危害要大得多。我查阅过警署目前所存的档案，高材生犯罪如果是冲动性犯罪，在善后问题上，处理得比普通罪犯更为细致，考虑得更为全面。如果是预谋犯罪，那么，你就要注意了……”

    游邦潮很喜欢在邱sir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看。

    邱sir邱刚敖是这个学期新来的教官，常常穿一件皮夹克或是西装，梳着漂亮的背头，戴着黑框眼镜。游邦潮所见过的人里，凡是戴黑框眼镜的总是显得格外笨重，邱sir则不同。黑框眼镜带给他的不是拙，而是一种一本正经的漂亮——或者说色情。用色情去形容自己的老师似乎有点逾矩，可游邦潮总是看他看到失神。夕阳映照在邱sir脸上，给他的五官镀上一层微红的光。游邦潮的视线从他的眼睛上往下游移，高挺的鼻梁，一翕一合的嘴唇，凸起的喉结，以及晃动的手。

    “下课。还有，”邱刚敖看向大家，嘴角向上弯起，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学生愉快地回应。

    邱刚敖本来是昨天的课，然而昨天他被紧急叫回警署处理事情，课便调到了今天晚上，成了唯一一个元旦前夜还在上课的老师。

    邱刚敖习惯慢慢地收拾材料，走在学生的最后面。游邦潮凑上来，问他：“邱sir，今晚有什么安排？”

    每次下课后，游邦潮总是会凑上来问他一些课程相关的问题。面对这样的好学生，邱刚敖格外开心，愿意和他讲一些课上不会深入讲解的东西，有时也会讲一些警署内发生的事情，甚至有次赶上突发事件，也把他带了过去当做实习训练。

    “安排啊……应该是回家睡觉吧。”邱刚敖想了想说道。

    游邦潮诧异，问：“不跨年吗？”

    “太累了，明天还有事要处理，”邱刚敖收拾好了东西往外走，笑着说，“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有活力，所以还是好好睡觉吧。”

    “邱sir也很年轻嘛……”游邦潮摩挲着兜里的礼物，开口道：“我送你回家吧？”

    邱刚敖挑眉看他，游邦潮补充道：“学校太偏了，今晚阴气重，我怕会有鬼来闹。”

    邱刚敖知道学校有些特殊人才，游邦潮就是其中之一，他又一向信任游邦潮，听他这样说便也没拒绝，于是两人一路同行。

    游邦潮心里清楚这是个借口，他有抓鬼的本事，却没有预测鬼出现的本事。还有四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他想在岁月交替之际再多看一看邱sir，即使邱sir看上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鬓角，一样的神情，甚至连笑起来眼角那一点点鱼尾纹都没有变化，可看在游邦潮眼里，就是别样的艳丽。

    邱刚敖在说最近的课程，说哪些是重点，要好好记得，游邦潮嘴上应着，眼睛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心里想的却是邱sir你真是有一种雌雄莫辩的漂亮。

    “阿潮——”

    游邦潮听见背后有人喊他，迅速回头，只见一个女鬼张牙舞爪地袭来。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游邦潮将邱sir挡在身后，一个飞踢将女鬼踢向一边。然而那女鬼并未倒地，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攻击。先前喊他的人也追了上来，掏出飞索扔向女鬼。

    邱刚敖还是第一次经历抓鬼现场，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顺着游邦潮的手势退到了一边，看两人施展。

    女鬼先前以为这俩人并没什么本事，想抓了做人质。被年轻人踢了一脚才知祸不单行，逃跑路上都能撞上会抓鬼的，但看起来只有这个年轻点的有点本事，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大概是看不到自己。于是女鬼将毒针夹在手指之间攻向游邦潮，却在要接近游邦潮的一瞬间消失，游邦潮扑了个空，迅速顺着飞索的方向看去，女鬼已经冲向邱刚敖。

    变故来得太快，邱刚敖虽然看不见，但看见飞索朝自己这里来，也知道鬼大概率是朝自己来了，随即将手里的材料挡在身前往旁边一躲。

    游邦潮在飞索缠上女鬼双腿的那一刻迅速掏出显形水撒上去，女鬼瞬间从空中跌落。邱刚敖还没来得及看清鬼长什么样，就感觉到手指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女鬼回头狞笑着看向两人，口中尖牙滴落下绿色的毒液。

    “砰——”

    伴随着枪响，邱刚敖第一次目睹鬼的处决。

    “邱sir，你有没有受伤？”游邦潮第一时间来看邱刚敖。

    邱刚敖伸出左手，手背上一个青绿色的点。游邦潮看向Chan——飞索的主人，警校的特聘教师。Chan打开随身携带的水杯，蘸了一下，在邱刚敖手背上画了一个符。

    “这毒难解也好解，”Chan停顿了一下，看向游邦潮，“符只能祛除毒性，阿潮，你照看好邱sir，我得回去。”

    Chan是知道邱刚敖的。东九龙总区前几年才来的年轻后生，入队几年连升三级，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邱刚敖道过谢，想再问得明白一些，但Chan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游邦潮云里雾里，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邱刚敖说完，咽了一口口水。

    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游邦潮看着邱sir有点发红的脸，本能地觉得不放心。

    “这里风大，我们去前面打车。”

    邱刚敖并未觉得有什么，只当是游邦潮怕冷，便沉默着同他往前走。也许是因为动了起来，邱刚敖觉得微微有些热，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想要吹一些冷风。

    由于学校性质特殊，周围并没有任何店铺，哪怕打车也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马路，走到岔路口才行。

    哪怕只去过一次，游邦潮也清楚记得邱sir家里的地址。手机上显示出租车还有十分钟到达，游邦潮关了手机，离邱sir更近了一些。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邱刚敖有些热，便又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锁骨来。游邦潮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垂头思索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毕竟邱sir第一次见抓鬼现场，还受了伤，也许会像自己第一次抓鬼时忐忑。

    “其实鬼……”

    游邦潮看向邱sir。邱sir像喝醉了酒亦或是打了腮红，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颈窝，正歪着头看他，眼睛闪闪发亮。

    “cao。”游邦潮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

    “嗯？”

    邱刚敖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为什么才说了几个字就停下来呆呆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却说了一句粗口。

    游邦潮移开眼，不说话了。

    “我想喝水。”

    “等下我下车去买。”游邦潮还是第一次听见邱sir说这样的话，而自己也需要喝点水来平复心情。

    邱刚敖愈发觉得热，便想把外套也脱掉。游邦潮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连忙按住了他脱衣服的手，说道：“有风，会感冒的。”

    “可是很热。”

    游邦潮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点委屈的意味，而手心里传来的热度也表明了邱刚敖身上确实很热。回想起Chan临走前说的要他照看好邱sir的话，游邦潮伸手去摸邱sir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果然比自己热了一点。他一时拿不准邱sir到底是发烧还是中毒的症状，便挨着邱sir给Chan发短信。

    －－应该不是发烧

    Chan很快回了短信，还附带了一个链接。

    游邦潮快速看了几眼，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锁了屏，怕一旁的邱sir看见。然而邱sir其实无暇顾及其他，身体上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他能够意识到并不是单纯的热或者发烧，毕竟下半身足够客观，由不得他控制和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