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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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生。 大约是太过疲累,她的rou体像是鬼压床般被按在床上,灵魂却飘出体外,她眼前画面忽然一闪。 通天的火光,热浪几乎扑倒她的脸上,穿着盔甲的士兵腰间挎着的刀染血,民众仓皇呜咽地逃离,远处传来“嘭”地一声火药爆炸的声响。 哭声阵阵,她看见自己被关押在笼子里,手腕带着镣铐,铁笼被绑在疾驰的马车上,她的灵魂飘在自己身边,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前方被人拦住。 她往前看去,一个挺拔的身影跨坐在马背上,是陆不行。 只不过眨了下眼,他便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陆不行的左胸口被一只箭羽贯穿,血顺着箭头滴答滴答地流淌满身,他却好似不知痛地站立着。 正当林婉心惊时,他提起一柄利剑,将泛着寒光的刀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呼……”。 心脏被噩梦惊得几乎要跳出来,她惊坐起来,转头想要唤陆不行,却发现床侧空无一人。 她不经常做梦,来到这里之后似乎只梦到过两次这样画面清晰的场景。 林婉有些怕,前两次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这一次呢? 是什么? 她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心脏,想起那根插在他胸口的箭羽,和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心悸难平。 窗外已是大亮,她眼睛被刺得眯起来,摸了摸床外侧的位置,被单一片冰凉。 还没等她想要去找陆不行时,门便被人轻声推开了。 陆不行端着食盒,无波无澜的冷淡眸子在视线触到林婉的瞬间柔和,他反手合上门,将食盒放在桌上,道:“醒了?” “嗯……” 他走到床边,看着林婉略显苍白的唇色,指尖触上她柔软的唇抹了抹,还是没有血色,问道:“脸色很难看,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林婉顶着凌乱的鸡窝头,闷闷道:“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他一边将她的头发理顺,一边问。 “没什么,就只是个噩梦而已。”她不太想将那个梦说出来,像是一种迷信而逃避的心理,生怕说出了口厄运就会成真。 “那先吃些东西罢,可能是饿了的缘故。”陆不行道,“你从昨日傍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已经正午了。” 林婉洗漱之后坐在桌上,看着他打开食盒往外摆。 第一层,两盅粥,一盘核桃酥。 第二层,几道素菜,一盘核桃酥。 第三层,几道荤菜,一盘核桃酥。 林婉按住他还要打开第四层的手,颤抖着声音:“你买这么多核桃酥做什么。” “想吃。”他无辜道。 一碗暖融融的热粥喝到胃里,稍微熨平了林婉的心悸。 她撂下了碗,想了想还是问道:“合欢散,你可知道是谁下的,那人又为什么要害我?” 陆不行收拾餐盘的动作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暗色:“……玄七还在查,放心,我已叫他添了几名侍卫在你跟前护着,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若是知晓此事是谁干的,只怕更添忧思。 玄七交予他的那枚令牌,确实是皇上的人,皇帝在想什么,他能猜测到七八分。 无非是意图挑起来他,左相,镇国将军这三方势力的内斗,好坐享渔翁之利。 林婉与裴棹的关系,他能查得到,皇上不可能查不到。如此一来,林婉便成了三方势力的枢纽,在她身上做手脚是最省力的办法,若是昨日他没有同贺子琰隐秘会面,正巧身在酒楼,又被玄七撞见了下毒之人,那么这次的屎盆子定会被扣在裴棹头上,林束与自己绝不会轻易饶过此事,如此便遂了上面那位的愿。 放下政事动荡不提,光是想一想林婉可能遭遇的险境…… 他一阵后怕。 “当时裴棹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他,还能是谁呢……”林婉嘟囔道。 陆不行将食盒合上,洗净了手,从袖中摸出来角梳,和两条鹅黄绣白花纹的发带,站在林婉身后轻轻地梳顺她的头发:“别想了,早晚会查出来的。” 林婉点点头,确实也想不出个结果,她转头瞥见他修长的指间挑着的发带,道:“新买的么,原先的那个呢?” “原先那个……昨日断掉了。” “……啊。” 林婉完全弄不明白古人的发髻,曾试了几次都搞得一团乱糟糟,在府里的时候都是翠儿为她梳的,没想到陆不行竟然如此熟练。 他三下两下就挽好了一个标准的少女发髻,垂挂在两边像是只兔子,鹅黄发带在发间飘呀飘,衬得人活泼明媚。 林婉眼珠一转,语气转了八百个弯:“呦呵,陆总管手法这么熟练,是从前为哪家的姑娘挽过发呀。”她其实知晓他没做过这种事,但就是存了心想要逗他。 每当她说这种话时,他总会露出无可奈何又叹气的神情。 他果然无奈道:“没为谁挽过发,这是第一次。” “我想……若是有一日,能替你……”陆不行抿唇,“所以私底下练了很多次,没想到真的能有机会用上。” 林婉看着他,心底像是塞满了一百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怦怦跳动又软又痒,暗道刚才存心戏弄他的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过些日子圣上要去春猎。”他突然道,“想去玩吗?草原上风景很好。” “我可以去吗?”林婉的眼睛刷地亮了,自从她来到这里,还从来没出去玩过呢。 “自然可以。” 本来是不可以的,但春猎,他必定要随着皇上出行,经此一事他不太放心林婉一个人在府中。 “想想想!”林婉忙不迟疑地点头。 “好。”陆不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