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帕拉梅拉和鸭舌帽
李佳乔从男人温热柔软的怀抱里迷迷糊糊醒来，她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体香，渐渐回过魂来。 相比较于梦境里的荒诞和她失忆的荒谬，在电影院里靠在男人腹部睡着是那么正常，她却也还是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努力将男人的模样看清，想了半晌是刚刚在楼梯口扶了她一把的男人。 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嗯，没事。”男人看了一眼手表，转身离去。 留李佳乔在做座位上发懵，直到工作人员进来催促，她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接孙小葵。 走出放映厅以后去厕所洗了一把脸，她失神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走出电影院，阳光照射在脸上，照入眼睛里恍得刺眼，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带来了压迫感，前方立交桥蜿蜒曲折如同一张巨网将李佳乔牢牢困住。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街道上，沿途的一切她都见过无数次，此刻却又陌生到让她恐慌——任何一个地点都有可能存储着她失去了的记忆。 不知何时她就已经走进了幼儿园，cao场上已经没有小朋友活动了，门卫爷爷已经守在大门口为家长接小朋友做准备。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差不多是小朋友吃晚饭的时间。 李佳乔站在窗口，透过低矮的灌木丛看着吃饭的孙小葵。 孙小葵东张西望，视线匆匆在她身上扫过，然后又快速地回到了她身上，确认窗外是李佳乔以后脸上全是惊喜的神情。她急匆匆地扒着碗里的饭，吃完以后跑向自己的书包，笨手笨脚地背了起来。 李佳乔看见门口背着书包的小葵时蹲在地上张开双手：“我的小葵！” 而孙小葵百米冲刺一样跑过来跳进她的怀里，一边呼喊：“我的佳佳！” 旁边负责登记的老师感慨：“哇哦，我总算是知道小葵小朋友这么活泼是像谁了。” 跟老师告别，她背着孙小葵的书包，孙小葵紧紧抓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事无巨细地跟她分享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两个人亲密无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年轻的母亲。 她和孙乐带着孙小葵出门的时候就有人把她当做孙小葵年轻的母亲，并且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孙乐，好像他哄骗了一位懵懂少女生孩子。直到孙小葵伸手要她抱，喊她佳佳姨，那人才恍然大悟：“你看上去年纪好小啊，我还以为你这么小就当mama了。” 现在正是小学和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路上都是家长牵着小朋友，有个小朋友看了一眼李佳乔，又看了自己的mama，奶声奶气地说：“你们都牵着寄几的宝宝。” 李佳乔跟李锦长得很像，孙小葵简直就是复刻了李锦的长相，自然也是像她这个阿姨的，被人当做是孙小葵的mama是常有的事情。 马路对面，电影院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跟她们同向而行，她们停下他也停下，假装玩手机，可是余光全都看向了对面马路。 孙小葵说要喝奶茶吃日料，李佳乔便带着孙小葵在奶茶店排队，网红店的人气很高，她们现在排在了店门外很远，前面大概还有十多个人。 孙小葵从书包里拿出绘画作品给她看：“佳佳姨，这是我画的艾莎公主哦。” 小朋友无忧无虑，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快夸我，快夸我！ 李佳乔有些累，她在没有发现自己丢失了记忆以前她也无忧无虑，反正生活就是完成工作然后快乐的打游戏，家里都把她当小孩子，也没有人催她谈恋爱也没有人要求她要有多上进。跟jiejie一起去逛街的时候jiejie永远给她拿那些颜色粉嫩的款式可爱的衣服。 但是备忘录告诉她，她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恋爱，跟谁在一起，那五年发生了什么她通通忘了。排起的长队令她有些烦躁，烦躁到她没有注意到帕拉梅拉排在了队伍前面。 没得到夸赞的孙小葵也发现了李佳乔心不在焉，问她怎么了。 李佳乔故作轻松：“排了好多人哦，佳佳姨肚子好饿哦。要不我们奶茶点外卖送到日料店吧？” 孙小葵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你要给我加一包坚果碎”。 正在她俩准备离开的时候，帕拉梅拉一路小跑了过来，他蹲着平视孙小葵，拍了拍孙小葵的脸，把奶茶递给了她：“请你和你阿姨喝奶茶。双层奶油和双份碧根果碎，要快点吃嗷，不然奶油就化掉了。” 说完又站起身向李佳乔解释：“排队的时候看到你在后面，就多买了两杯。” 往日这种有别人给零食的情况孙小葵都会先看着李佳乔，等她说可以才去接。这次她觉得帕拉梅拉大概藏着别的心思，秉着无功不受禄的态度想要拒绝，而孙小葵已经接过来了他手里的奶茶。 李佳乔无奈只能拍拍孙小葵的脑袋：“叔叔给你奶茶，你要不要谢谢叔叔啊？” 孙小葵一脸不解：“佳佳姨你上次不是让我叫哥哥吗？” 叫他哥哥？难道她认识这个帕拉梅拉吗？ 正疑惑着孙小葵又补充道：“你说没有带他的宝宝出来的都要叫哥哥啊。” 记忆里是周末，李佳乔带着孙小葵上完舞蹈课，也是类似的场景，她让孙小葵喊叔叔。 一个男声说：“乖崽崽，论辈分你得叫他哥哥。” “佳佳姨，那我到底怎么叫呀？”孙小葵满脸疑惑地问李佳乔。 另一个男声说：“别听他的，我是你阿姨的朋友，你要叫我叔叔。” … 就像是起床以后你回想起自己梦里的场景，零零碎碎，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全部。 李佳乔看着帕拉梅拉的脸，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见过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帕拉梅拉的手机振动，他正准备接，或者已经接通了。却因为李佳乔的这个问题停住手里的动作，他眼睛里出现一丝不解跟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又隐藏起来。 他盯着李佳乔的眼睛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发现她是认真的以后，眼睛一转，嘴角上扬，笑着告诉她：“你不记得了啊？你今天坐了我的车。” 说完他接听了电话，转身向停车的位置走去：“我等会儿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