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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凤眸斜瞥了过来,带着一丝不屑又带着一丝不解:“你是不是想睡我?” 这回陆铮鸣可真就被他堵得答不上话:“……” 和四一副“老子早就看穿你”的样子, 嗤了一声:“我也是男人, 男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懂?” 陆铮鸣被他“嗤”得有点火大, 又有点好笑,他轻佻地将和四的身段上下一打量,凑到他跟前笑吟吟地问:“那给睡么?” 和四:“……” 无耻得有点出乎他意料…… 和四学着他的样子, 也将他挑剔地上下一打量,和看头待价而沽的猪似的, 慢悠悠开口道:“我家三口人, 没田没地, 你要是想睡我那就是上门女婿。以后家里的粗活细活都是你的,愿意不?” 陆铮鸣笑了起来,男人的眼睛是锋利的刀,笑起来也带着丝丝锐利,可是对着和四时却又分外温柔,他摆出一副“不乐意”的纠结模样,装模作样思考了半天对和四道:“那不成……” 和四的心一沉。 男人按住他的后颈,将嘴唇凑了上去,咕哝道:“我只养你。” 晚来雨急的时候,和四与陆铮鸣恰巧一前一后跨进了家门。 赵精忠正把碗筷摆上桌,瞟一眼别别扭扭的两人,随口问了句:“中午的豆腐做辣了?” 看把四爷的嘴都辣得红了,好像还有点肿? 钢铁直男赵精忠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觉着哪里不对,好像又没有? 萧小爷面色阴沉地坐在桌前,看着和四与陆铮鸣这对狗男男的眼神怒不可遏,又恨其不争。 这个姓陆的王八蛋,果然当初就该拖出去斩了,兜兜转转没想到人都给忘了,居然还被他给拐走了。 和四浑然不觉饭桌上其他两人的复杂心思,自己捧着饭碗吃得不紧不慢,还有点怡然自得。 显然他觉得这个姓陆的能入赘他和家,是件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他本来就对村里的大小姑娘没一丝兴趣,估摸天生就是个好南风的。这姓陆的面向不差,甚至算得上英俊,干活又是一把好手,虽然有时候看他的眼神瘆得慌,但勉强可以解释为“被他美色所迷”。 和四怎么想都是称心如意,盘算着挑个良辰吉日,就让姓陆的嫁进他们家里,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名分。 陆铮鸣看他吃着吃着就兀自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一抽搐,抽完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这样的日子未尝不好。没有诡谲朝堂,没有你争我斗,没有刀光剑影,只有这小小的一方山水,和几间屋子,正好成全了他与眼前此人曾经可望不可求的一点奢望。 …… 夜里雨声又密又集,敲打在瓦楞上噼啪作响,闷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来,轰隆隆地扰得人不得安宁。 和四睡得十分不踏实,在床上翻来滚去个不停,白皙挺拔的鼻梁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难耐地扯了一下衣领,翻了个身,眉头皱得快叠在一起。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扇窗户,直接将和四从噩梦里给劈醒。 他霍然睁开眼,瞳孔极大,却没有一丝光泽,整个人仿佛仍然沉浸在冗长阴暗的噩梦中。 有人给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低声问:“做噩梦了?” 和四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半晌吐出一口气,疲倦地点点头,就着那人的掌心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那人环过他的肩,轻轻拍着他的背:“醒了就好。” 和四脑子里仍然划过许多凌乱的画面,每一幕都刺得他额头突突疼,更疼得是他后背和肩胛,那些鲜艳的纹路仿佛燃烧起来般炙热刺痛。 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按住右肩,目光落在一截麦色的小臂上,忽然愣了一愣,抬起头对上那双隐含忧虑与关切的眼睛,一头雾水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 陆铮鸣浑然不觉自己半夜爬/床的行为有何不妥,他哄小孩儿似的一边拍着和四的背,一边极度敷衍地哄道:“这不是半夜听到你睡得不踏实,来看看你吗?” 隔了个堂屋都能发觉他睡得不踏实,和四没给气笑了,但发了场噩梦,他整个人精疲力尽,懒得踹人。 外头雨声刷刷,既热闹又衬得整个村子格外安静,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陆铮鸣窥视着和四的表情,琢磨着这床他是赖上了,便安下心来,借着安慰的名头,施着揩油之事,却也一字不发,不问和四究竟梦到了什么。 和四哪里察觉不到他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可是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说要睡精神却又分外亢奋。半阖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和四突然主动开口道:“我方才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 陆铮鸣安抚他的手一顿,脸上一时间复杂得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和四没有看他,兀自慢吞吞道:“我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过去的事,但都是些未曾见过却也眼熟的人和场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淡淡怅惘,“赵精忠说我曾大病一场,病后便忘了许多事。他说都是不重要的人事,我也如是这般想,既然能忘记,想必也重要不到哪里去。” 重要不到哪里去的某个人:“……” 和四说话的速度很慢,却让陆铮鸣听出了一丝曾经东厂提督的味道,那种不疾不徐,处惊不变的从容。 陆铮鸣有种隐隐的,无法描述的不安。 他鲜少有这种感觉,一旦有,多半便要有事发生。 和四似未发觉他骤然间的沉默,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道来:“梦里也是这样的大雨,一个妇人匆匆将我抱到艘船上。风雨如晦,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让我走,走得越远越好。那艘船的制式,与我大燕很不一样,倒像是……” 陆铮鸣突然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那船与燕国的不一样?” 和四似被问住了,眼中浮出一丝迷茫,喃喃道:“是啊,我如何得知的呢?”他怔怔地看着陆铮鸣,低声道,“姓陆的,你告诉我,我之前究竟是什么人?赵精忠不肯说,只含糊地说我之前遭了大罪,现在要好好的修生养性。你既然千里迢迢找了过来,定是知道此前的我是何人。” 此时的和四一点都看不出疯疯傻傻的痕迹,他双眼亮得如划破夜幕的电光,瞳孔深处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洞察力,仿佛令所有谎言都无处可藏。 陆铮鸣竟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该和盘托出,如实相告。 之前的和四过得太苦了,与其回到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名利场中,不如此刻在山水间逍遥快活。 但是…… 和四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分,眼睛亮得慑人,声音低柔:“你告诉我呗~铮鸣~” 陆铮鸣险些被他这一声给叫得掉了魂,嘴唇一动就要张开,可一对上那双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