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安西安

    李佳乔刚上车陆寻洋就给她递过来一杯奶茶，奶茶的温度刚刚好，凉而不冰。

    夕阳斜斜地照到车里，照到了李佳乔手里的奶茶上，洁白的奶油上仿佛被均匀地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陆寻洋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家里人打来的，普通话流畅地切换成了方言。

    声调低沉,   短促有力,   比较普通话缺乏也些抑扬委婉之感，加上李佳乔从小就看《武林外传》，她一下就听出来是西安话了。不过由于她没在西安话的语言环境里生活过，陆寻洋说的话她大概就只能听懂一个，“咋？”以及“你要咋？”

    不过西安方言似乎是打开她了关着她记忆的那口抽屉。

    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忽然就闯入了李佳乔的脑海里。

    是黄昏时分，艳丽的云霞挂在了城市边缘，夕阳洒满城市的各个角落。

    大概是深秋时节，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虽然是下班的高峰期，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但车辆和行人都遵守交规，一切井然有序。

    等红绿灯的人群里有一对情侣腻歪到令人发指。男生从女生身后揽住女生拥护在怀里，一只手牵着女孩子的手轻轻揉捏。女生的手小巧柔软，放下男生的大手里跟个小朋友的手似的。

    男生将另一只手比在女生头上——女生才到他的胸口。他揉着女生的头发，洋洋得意地说：“等会儿要碰到熟人了，我就说你是我meimei。”

    女生听闻挣脱他的手给了他一粉拳，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看着男生。男生笑了起来，低头亲吻女生的嘴巴：“我就是逗逗你呢。”

    突然“砰”的一声，一辆小电驴横穿马路，撞上了另一辆小电驴，两个车主骂了起来，行人纷纷注目。

    “你个瓜皮！”

    “瓜皮，额似你爷。”

    “额贼你妈”

    ……

    几句经典对骂后，绿灯亮起，两辆小电驴又扬长而去。

    这让身为东道主的男生感到尴尬，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诶呀，这也太丢我们西安人的脸了，在客人面前就这样骂起来了。”

    “学方言从骂人开始呀。你快教我啊。”女孩子眉飞色舞，她越听越兴奋，十足的祖安人。

    “又不是什么好话，爷不教。”绿灯亮起，男生牵着女孩往前走。

    “我是个西北儿媳妇，我是爱吃面食的西安儿媳妇！我要学西安话！”女孩子大步流星紧跟着男生的步伐，要求学习优美的西安话。

    “瓜皮，你等等额嘛。”

    “你这说滴是个啥玩意儿嘛？”

    ……

    是华灯初上，高架桥上的路灯已经亮起。

    出租车向前行驶，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气质跟前方庄重的古城墙一样，沉默又厚重。

    城墙里面是一座高塔——毫无疑问那是唐朝时期唐玄奘翻译经文的大雁塔。对于本地人来说烂怂大雁塔确实没什么好看，可是女孩子觉得格外新鲜。

    她新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会儿后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摇着男孩子的手臂：“你再教一遍那个‘瓜皮，我是你爷’，我又忘记怎么说了。”

    “那你听好了，爷只教你最后一遍哦！”风呼呼地往车里灌，男生一边说一边把外套脱下给女孩子裹上。

    “额贼你妈，这个额要重读……”

    ……

    女孩子脚上的小白鞋李佳乔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那是她十八岁时李盛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李佳乔在自己的记忆里查找了一遍，始终无法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去了西安，又是在西安见了谁。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地点是西安，她跟男人学的是陕西方言，和《武林外传》里佟湘玉说的话差不多。

    而她身边，只有陆寻洋渭南人，是她身边唯一一个陕西人。

    她恍惚着挑着奶油上的坚果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陆寻洋电话早已打完了，但是见车子没有发动，李佳乔疑惑转头，想问怎么还不走，却对上了陆寻洋的视线。

    陆寻洋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里面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里面涌起，又很快褪去。

    李佳乔开始思考，在那段记忆里，她当陆寻洋小三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这几乎不可能，小白鞋是18岁jiejie送的，她毕业工作了以后才认识陆寻洋，18年的时候她还在读大学。

    陆寻洋似是察觉到了自己这样盯着女下属不好，他别过头，发动车子，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

    “那就吃火锅吧！”

    车子在路上疾驰，驶向附近一家有名的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