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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因为图蒙一开始的叮嘱,孟怀柔心里一直留着一杆秤,衡量着跟河照乌汀的距离。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这两个势均力敌的王庭她倒是走了个遍。

    因为王庭党派之争的波及,乌汀王城内的夜晚显得异常肃静,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都令人禁不住一凛。

    孟怀柔原本淡定的心态,也在这一路的谨慎小心中提了起来,等到进了住所之后,手心里已经是一片冷汗。

    “大王子和二王子回来不久,在……园子那边。”

    图蒙听着手下有些迟疑的语气,眉头皱了皱,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厌恶,却什么也没说,带着孟怀柔从一条密道里进去了。

    密道的尽头直通乌汀王的寝室,此刻寝室中只有一个妇人守着,正在灯下默默垂泪。

    妇人听到靠床一侧的墙后传来动静,忙擦了擦眼泪,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后起身贴着墙面轻轻回应了几下。

    墙壁从一侧旋开,图蒙带着孟怀柔从密道里出来,开口便对着妇人唤了一声母妃。

    孟怀柔意识到这妇人是图蒙的母亲,又不懂这里的礼节,只能站在一侧礼貌地笑了笑。

    王妃对孟怀柔倒是熟稔得很,拉着她的手脸色温柔,“原来这就是孟姑娘,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怪道图蒙常说起你。”

    孟怀柔听到王妃的话中之意,由不得有些尴尬,越发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明着说开暗地里还惦记人家,图蒙也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问道:“母妃,我父王如何了?”

    说到此处,王妃的脸上顿现忧郁:“从上次昏迷之后就一直没醒,怕是……”

    “母妃先不必忧心,会有办法的。”图蒙心里其实也没底,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一面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孟怀柔。

    孟怀柔也没有耽搁,走到床榻前为乌汀王诊治起来。

    “太医所说,王上是何症?”孟怀柔诊着脉,抬眼问了一句。

    图蒙道:“太医说父王是积劳成疾,沉疴难愈。”

    孟怀柔没有说话,眉心渐渐紧蹙起来,罢了又用银针探了几个xue位。

    图蒙见她神色有异,等不及问道:“柔柔,可是有异常?”

    孟怀柔将银针拔出来,针尖的部位已经开始发黑了,“不是病,是中毒。”

    图蒙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捏着拳头极力忍耐着情绪,眼底是化不开的愤恨。

    王妃抓着乌汀王的手,默默垂泪,却毫无办法。

    如今王庭内乱,几个兄弟争权夺利,谁都想当乌汀王,他们父王有今日,不难猜测是出自哪里的手笔。

    只是王妃也没料到,血脉相系的骨rou亲人居然动了这样的念头。

    图蒙也一直怀疑自己父王的病症,所以一直叫人暗中留意着,哪里料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父王中的是何毒?可有解法?”

    孟怀柔看了看乌汀王人中部位挑出来的血迹,道:“若说毒,也不全然是。王上应该是有旧疾,常年所服的药物与今次突发之症配用的药物相冲,如果继续用下去,毒性就会侵入心脉,药石难医。”

    图蒙闻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王庭之中的太医,都是个中好手,岂会不明白医毒不分家的道理,可就是这么长时间都无人诊断出父王的病情,说到底还是受人指使罢了。

    图蒙就是隐约觉得不对,才冒着可能把孟怀柔牵扯进来的危险,求到了她面前。如今事实如此,他心里却没有半点真相大白的松快,反而堵得更厉害了。

    孟怀柔见他神色,也由不得暗暗叹息。

    这骨rou相残的事情,果然在哪个王家都不可避免,也不知道云焕坐上如今万人之上的位置,又是如何角逐而出的。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游移到了云焕身上,孟怀柔连忙甩甩头,将这一切抛到了脑后。

    乌汀王所中之毒,只需停药即可。可他既然中毒,就证明这王庭中的太医已不可信,要在其他人耳目之下将药停掉,着实还有些难度。

    不过这些事情图蒙自然不会再让孟怀柔烦扰,随后就欲送她离开。

    孟怀柔将随身带的一些药丸都给了图蒙,叮嘱道:“这些都是我新配的,可以预防一些平常毒药,你身在是非之地,要多加小心。”

    图蒙紧紧攥住手里的小瓶子,忍不住抬起手放在孟怀柔的头上揉了揉,“我会记得的。”

    孟怀柔戴的帽子本来就大了一圈,图蒙收手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带了下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全部披散了下来。

    图蒙正欲伸手给她填回去,望风的手下匆匆跑来,“王子!二王子过来了!”

    图蒙一愣,看着面前孟怀柔莹白玉润的脸,当即想的就是如何将她藏起来。

    只是脚步声已然接近,花坛处人影闪动。图蒙情急之下抓了两把泥往孟怀柔脸上抹了一把,将她推给自己两个手下,“柔柔,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孟怀柔有些发懵,但知道图蒙不会害她,是以乖觉地没有出声。

    等得二王子带着人从花坛边走近,图蒙一改平日温文尔雅的态度,冲着手下低喝:“把人带到我房间去!”

    意会出图蒙扮演的什么角色,孟怀柔假意挣扎了两下,愤愤地叫嚷:“放开我!你们这是强抢民女!放开我!”

    两个手下从善如流,紧钳着孟怀柔的手臂,将她往房间里带去。

    二王子搂着自己怀里的美人,醺醺的醉意还未消散,歪着头想看看让自己弟弟用强的美人长什么模样,却只看到一头散乱的黑发,不由兴致缺缺地咂嘴。

    “三弟这是哪里带回来的美人?今儿大哥生辰,带出来兄弟们都掌掌眼!”

    图蒙佯装不悦道:“刚摘来的花儿还带着刺,怕唐突了兄长们,等我调教调教再带出来不迟。”

    二王子拍着图蒙的肩膀,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转而拉着他去喝酒了。

    孟怀柔在房中待了片刻,才有图蒙的人来告诉她:“王子说暂且不便带姑娘出去,让姑娘在这里稍候时日,我等会保证姑娘的安全。”

    孟怀柔惴惴的内心稍加安定,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如此过了一日,孟怀柔再见图蒙时就是他满身的酒气,脸上虽然挂着两团酒醉的酡红,人倒是还十分清醒。

    “对不起啊柔柔,到头来还是麻烦了你不少……”图蒙一边道着歉,一边飞快地从带来的包袱里拉出来一身衣裳。

    孟怀柔看见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

    图蒙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道:“我们这家里一言难尽,有时候不得不装得浑一点。”

    孟怀柔深知他现在的处境,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因为乌汀王早年的风流,王庭之中子嗣充盈,良莠不齐,也就造就了如今混乱的风评。

    哪天王庭之中要传出来哪个王子的混事,从宫廷到民间,都是见怪不怪的。

    图蒙原想装作不喜孟怀柔这个美人,借故打发出去,却不想一挪开眼的工夫就被他大哥给截了胡。

    王城之中的王子众多,孟怀柔并不是一一见过,可这个大王子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十分不妙,对方身上的阴鸷气息叫人浑身发毛。

    “既是三弟不要的,本王子正好拿来送个人情,也省的再费功夫去寻别的。”大王子捏起孟怀柔的下巴看了看,似是十分满意。

    两个手下急得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孟怀柔要被带走,差点不顾身份跟大王子顶起来。

    孟怀柔趁着假意摔倒之际,按住了一个人的手臂,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飞快地低声告诉对方:“让你们王子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脱身。”

    先前有图蒙的安排,孟怀柔不好擅自行动,如今她要脱离险境,就全得自己拿主意。再怎么说都是万象森罗的关门弟子,怎么也不会毫无办法。

    她的心态好,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心大。

    两个手下见她被带走,相视一眼忙跑去通知图蒙了。

    孟怀柔耐着性子按兵不动,任由侍女们将她揉圆搓扁地折腾了一顿。身上的物件自然没逃过被搜寻的命运,她好不容易才将袖口的银针偷偷藏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那大王子似乎是真的着急找人来充数,等孟怀柔收拾好之后,就将她往箱子里一装,准备抬上马车。

    为了避免孟怀柔中途坏事,这伙人不知将什么药混在了茶里,愣是给她灌了下去。

    孟怀柔身边带的药物都留给了图蒙,只能暗中扎了几个极痛的xue位保持清醒。

    马车颠簸了许久,孟怀柔直觉自己撑不了太多时间,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得人声渐小之际,拍了拍箱子。

    外面响起几声叫骂,似乎在与人争论解释,随后才将箱子盖打开。

    孟怀柔将银针捏在指尖,在微光乍现的瞬间腾身而起,银针嗖地一下甩了出去,却听叮地一声,被利器挡住了。

    孟怀柔暗叫不好,定神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人。

    罗桑站在车前,举着短刀同她两脸发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亦让送孟怀柔来的人大为光火,为首的汉子骂了两声,就要将孟怀柔揪下来抽鞭子。

    罗桑抬手制止,他身边的人会意,上前同对方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王子,这礼我们收下了。”

    那汉子听罢,立马如蒙大赦,走得可谓欢天喜地。

    孟怀柔看见熟人,浑身的警戒霎时松懈下来,腿软得没力气迈出去,沿着箱子壁缓缓坐了下来。

    本性难移

    “所以,你不但没我听我的劝,还跟他去了王庭,以至于现在——”云焕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只懒懒地撩了下眼皮,目光斜斜地落在旁边快缩成一团的孟怀柔身上。

    孟怀柔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阴阳怪气,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做法确实欠妥,可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也不怨谁。

    体内的药效这会发散上来,孟怀柔也顾不上理会云焕,闭了闭眼又在自己xue位上扎了一针。

    云焕见她手背跟手臂上几处青黑的针眼,蓦地起身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孟怀柔被他扯得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却不想倚靠他,用力往旁边挣了一下。

    云焕没松手,将她往自己身前猛地拉了一下,继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孟怀柔原本放下的戒心,因为云焕不甚温柔的动作再度被激了起来,连鞋子都踢掉了一只。

    云焕压根没理会她这点小扑腾,目光掠过她粉嫩的脚尖,眸光闪了闪,从旁边进了内室,然后站定在中间水雾缭绕的大水池前,两手一松,怀里的人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犹带温热的水流顷刻淹没头顶,孟怀柔下意识扑棱了几下,从水面冒出头来。

    云焕蹲在水池边上,看她扒着边缘往上游,伸手将她摁了回去。

    “云焕!”孟怀柔扑棱了好几下,一把抹开脸上被水浸湿紧贴的头发,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云焕听到这声响亮的叫唤,眉梢微动,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水池里的人,灼灼的目光从那紧裹的胸前溜了进去,肆无忌惮地窥视着白腻的浅沟。

    “你是不是有病!”孟怀柔不会骂人,憋了半晌才找出来这么一句,忍不住又朝云焕撩了几把水。

    云焕也没在意衣服上沾的水渍,见她又要往上爬,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毫无所觉而凸显的曲线,手一伸却是又将人推回了水池里。

    孟怀柔惊叫一声,这下真是气得话都不会说了。

    云焕这才闲闲地解释:“水池里有药,可以解百毒。”

    孟怀柔这才闻到水池里漫延的清淡气味,伸手一捞,水里确实有不少药包。

    孟怀柔的脾气顿时发不起来了,可又憋屈得很,愤愤地拍了下水面,抿着嘴不言语,只有上下起伏的胸脯显示着她此刻还不甚平静的心情。

    孟怀柔半天没听到云焕的动静,偏头一看他盯着自己不挪眼,才后知后觉地低了下头。

    那些人给她换的衣裳本就轻薄,此刻经水一泡,全都黏在了身上,肌肤的粉嫩尽数透了出来。

    “呀!”孟怀柔一惊,连忙捂着胸前潜回了水里,看着云焕在那儿摸下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捞起手边的东西全丢了过去。

    云焕闪躲开来,就那么一撑手臂坐了下来,正对着孟怀柔。

    孟怀柔咬着唇瞪他,“你、你快出去!”

    “你又不是没穿,还怕我看不成。”云焕说得轻松,眼神却是胶在孟怀柔身上,一刻都没离过。

    孟怀柔不禁气结,暗道这人果真是个登徒子,本性难移!

    孟怀柔直觉自己再跟这男人说下去会气死,干脆转过了身,旋即听到云焕略带遗憾地叹了声。

    孟怀柔翻了个白眼,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云焕见水面上只剩下了她一个后脑勺,没趣地将手搭在了膝上,出言提醒:“乌汀的那几个王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今日被送来,也该知道教训了,离他们远一点。”

    图蒙此前有助于孟怀柔,如今又有求于她,这个忙说什么都不可能不帮,所以对云焕的话隐隐还是有着排斥。

    “乌汀的大王子怎么会给你送……礼?”孟怀柔想起来其中重点,疑惑问道。

    云焕也没刻意瞒着,摊手道:“如你所见,又是金银又是美人的,自然是为了讨好我。”

    “河照跟乌汀不是不合么?乌汀的王子会来讨好你?”

    “如今乌汀王病重,他的儿子都想当王,可仅凭王庭之内的资源跟势力,很难分出胜负,为了王位自然会不择手段,哪怕是跟敌对王庭合作。”

    “那岂不是对图蒙很不利……”

    “嗯?”

    云焕一个低音发出去,孟怀柔险些咬了舌头,连忙闭上了嘴。

    知道她还念叨着那个乌汀王子,云焕不禁哼了一声,语气冷了下来,“你最好不要再跟乌汀有所牵扯,我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孟怀柔很想说自己不用他救,可现在自己明摆着还是承了人家的情,再说这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那这礼你都收了,你真要跟大王子联手,助他当上乌汀王么?”孟怀柔终究觉得把自己说成礼物别扭得很,声音含糊不清。

    云焕直截了当道:“我又还没享用,怎么知道这礼合不合胃口,怎可轻易答应他。”

    “什、什么享享享用!”

    云焕听她结结巴巴的声音,不难想象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什么样,故意慢条斯理地分析:“目前来看,这个礼物还算入眼,就是不知道……”

    云焕故意拉长了语调,停顿在一个模糊的界限上。

    孟怀柔的心被他吊得七上八下的,骂又不会骂,打又打不成,最后只能红着脸满腔愠怒:“云焕!”

    罗桑站在外面,就只听到他们王上肆意的笑声了。

    (今天比较短小,将就看~)

    摊牌

    孟怀柔不知道,对于乌汀的内乱,云焕自始都没打算理会。

    大王子同他示好也不是一次两次,此番要不是罗桑看到了孟怀柔,这“礼”能不能进门都是两说。

    云焕自不可能让大王子觉得,这次的“礼”会让他动摇,是以一直没有后续。

    就是大王子也没想着送两个美人就能说得动云焕,早就打好了主意,越挫越勇。

    因为还记挂着图蒙那边,孟怀柔在能行动之后就急欲回汐月城。

    云焕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为谁着急,心口一堵,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

    “人都把你卖了,你还要巴巴地贴回去,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

    孟怀柔见他将自己跟图蒙的关系曲解得厉害,气闷之下也没打算解释,心道那脸也没你白……

    云焕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心里头就跟被抓了一把,说不出的难受。眉一皱眼一眯,嗖嗖地放冷光。

    孟怀柔见他快黑成锅底的脸色,就很纳闷这男人脾气怎么这样坏,报恩的时候是这样,图报的时候还是这样,阴晴不定喜怒不明,实在太难相处。

    孟怀柔现下也没心思去理会他的情绪了,见他杵在那里生闷气,兀自跟罗桑要了匹快马。

    罗桑看云焕也没旁的指示,犹豫之后只能任孟怀柔离去。

    云焕见她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城门,到点没气一个倒仰。

    “这个女人!”

    而图蒙在得知孟怀柔被送走之后,也是差点人仰马翻,好赖还保存了一点理智,一边暗中打探消息之余,让人在汐月城等候。

    看到孟怀柔真的毫发无伤回来,图蒙禁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

    如果孟怀柔真的在他手中出了事,他真是万死也难谢罪了。

    对于自己幸运脱险的过程,孟怀柔也没有多说,因为她一想到那个臭屁男人就来气!

    蛮不讲理!霸道无赖!让他气成个球算了!哼!

    经此一事,孟怀柔也有些受惊,便没有去王城的医馆,打算稍微休整几日。

    云焕见她没来,就开始胡思乱想,猜测她是不是跟那小白脸王子私奔了,然后又一想自己救了人没落着好不说,还给别人送了个便宜,越想就越憋闷,对着自己的臣子都没好脸色。

    臣子们这几天都战战兢兢的,连罗桑都不大敢往他跟前凑了。

    如今乌汀的形势不容乐观,作为与他势均力敌的敌对方,河照自然是蠢蠢欲动。不过行动与否,还是王座上那个男人说了算。

    众臣虽然心有想法,可一看云焕满脸的“本王心情不好,废话少说”的模样,均咽了咽口水,脖子一缩一声不敢吱。

    例行的朝会就在一种“我不想听你不敢说”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待众人散去,云焕还支棱着脑袋坐在那里,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罗桑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等了半天云焕都没吩咐,眼神不禁飘向窗户外面的一片云彩,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云焕蹭地起身,罗桑反应慢了一拍,就见他挽着马鞭快走没影了。

    云焕一路策马狂奔,罗桑没命地追赶了半天,进了汐月城才堪堪赶上,见他终于勒了缰绳慢下来,由不得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子。

    云焕虽然对孟怀柔的衣食住行门儿清,却从未亲自来过,进了城也是一脸懵,看似漫无目的地游窜,心里却计算得清楚。

    细雨浸润过的阳光柔和异常,微风拂叶,绿草清新。

    云焕策着马,沿着波光点点的河岸缓缓行进,看着天蓝水清,心情稍有几分平复。可是等真看到了自己此行找寻之人,就又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怎么都不对劲了。

    孟怀柔压根不知道云焕来,正挽着裤腿和袖口,踩在清澈的河水里摸鹅卵石。一头乌黑的发像靓丽的锦缎,就那么披散在背上,别无坠饰,却叫人过目难忘。

    云焕见她抬起的脸上笑容明媚,比他头顶的太阳都要耀眼,走神的同时又在心里犯嘀咕,敢情这两天都是他自己拧巴了,这丫头却快意得很。

    心里一个不平衡,云焕这手脚就没受控制,等回过神来孟怀柔就在自己马背上了。

    孟怀柔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消闲时间里,冷不防被人一把捞上马背,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等看清是哪个土匪头的时候,更是气得一巴掌呼了过去。

    云焕下意识抬手,将她纤细的腕子牢牢抓住,免于那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孟怀柔挣扎了半天没力气挣开,急得用上了脚。

    云焕抓着她的脚腕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扣紧她的腰肢,一手捏着她的后颈低下头去,将还在怒骂的红唇堵了个严实,有力的舌头迅猛闯入牙关,恣意侵略。

    孟怀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感觉到唇齿间令她战栗的侵入,后知后觉地想要咬紧牙关。

    云焕却不给她这机会,紧紧缠着她的舌尖不放,将她檀口中每一处的甜蜜都汲取殆尽,将粉润的双唇蹂躏得红肿,透着承受不及的羸弱。

    孟怀柔推着他的胸膛不断往后仰,云焕干脆朝她压过去,兀自吻得陶醉不已。

    马儿轻轻踢踏了下前蹄,稳稳着驮着二人,由得自己的主人胡闹。

    孟怀柔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破皮了,隐约的刺痛令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云焕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才良心发现地松了口,安抚性地舔了舔她的上唇,紧粘着她没有离去。

    孟怀柔被他鹰一样的眼神盯着,动弹不得,眼睫一垂,瘪了瘪嘴,嘤嘤嘤的哭声从唇缝里漏了出来。

    云焕想过自己挨巴掌,想过她拳打脚踢或者干脆咬他一口,唯独没想到这茬,一时还真就愣了。

    孟怀柔越哭越委屈,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惹上了这么个男人。

    云焕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捧着他,哪里会安慰人,见孟怀柔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脸一板就质问起来:“跟我就这么委屈?还不比你那个小白脸王子?”

    “你混蛋!”孟怀柔见他又开始无端猜测,说得还这么难听,狠狠推开他,眼眶里的泪珠子接二连三掉了下来。

    云焕见状,心道坏了,可脾气一来就跟失了控一样,将侧过身要下马的孟怀柔又拽了回来。

    “你不会忘记了,你是图勒摩给我送的礼,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本来是私心作祟想占有,偏偏云焕这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孟怀柔觉得他将自己贬到了尘埃里,脸上挂不住更生出抗拒之心来。

    “我生在中原,不是你的子民,更不会是你的所有物!你根本无权干涉我!”

    云焕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她马上要飞了一样,让他再也抓不住,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上来,他的脾气就压抑不住,死死将人箍在了马背上。

    “你既是本王收下的礼,本王就有权对你做任何事。”

    云焕这称谓一出来,身份的差距立马就有了高下,也令孟怀柔陡然一怔。

    一直以来,孟怀柔都将云焕当成一个不会有过多交集的异域人,相处之下的自然和疏离,也让她忘了这男人真正的身份。

    他是草原上的王,多疑,自大,狂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孟怀柔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要将上次的事情当回事,以云焕的性格也肯定不会放在眼里,可如今他亲口将这事摆了出来,孟怀柔心里一下就没底了。

    云焕本来就我行我素惯了,如今对孟怀柔的这点心思也摊了出来,更不用再伪装什么。

    不答应怎么办?直接抢呗。

    于是孟怀柔披头散发,连鞋子都没有,就被云焕掳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