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三）
阿比（三）
我决定帮助莲生。 很难讲清楚我的内心是如何想的，就像我不知道当时的莲生是怎么想的。 我将那个雪白的贝壳用一条银色项链穿了起来，心想，不知道他逃出去后是否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毕竟在这个海岛上，只有他和我……像一类人。 来岛的时候，我在阿多尼斯怀里昏昏欲睡，来岛后，我也很少出海，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很清楚自己在阿多尼斯身边的定位，如果不是为了莲生，我也无意去探索什么。 莲生想趁明天来船的时候夺船逃走，但我们谁也不知道海上的路线，如果往深海行进了，那谁也无法救得了他。 应该说，他将那个纸团扔到我脚下的时候，就把他的生命交给了我。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从书房出来的阿比。 阿多尼斯似乎有意将自己的一部分工作交给阿比，他不在的时候，管家自然而然地将阿比当作自己的主人，岛上的事务均交由阿比处理。 阿比他平淡向我点点头，与我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我知道阿多尼斯的书房里有海线图，但任何人都不能在阿多尼斯不在的时候出入书房，如果我想要拿到，就不得不借助阿比的帮助。 但不久前，我刚刚拒绝了他的求爱。 阿比和他父亲不一样，虽然刚刚成年，但被母亲教育得很绅士，他的视线从我脸上扫过去，垂眸淡淡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阿玉小姐。” 我发现他叫我名字时，音调比昨晚清晰了一些。 我的名字并不难读，但对于欧洲人来说还是稍显拗口，阿多尼斯总是喜欢将我的名字念的含含糊糊的，有一种含住糖果说话的感觉，但阿比吐字很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练习过了。 我露出一个笑容：“阿比，能陪我去海边吗，我不会游泳，阿多尼斯总是不允许我独自去海滩。” “阿玉小姐，我想了想刚刚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身份并不合适过多接触。”阿比淡淡道，“不过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询问一下管家现在是否有空。” 我笑容僵了一下，见他真的打算按下响铃，急忙上去按住他的手。 阿比垂眸盯着我的手，他用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看向我：“阿玉小姐，你越界了。” 我表面上笑眯眯，实际上已经将这个臭小子骂了个遍。 ——越界了？ 该死的，昨晚抱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越界了呢？ 我悄悄吸了一口气，勾住他的手指，阿比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收回。 我悬着的心微微落地，他没有拒绝我就说明他对我还有意思。 我说：“我之前说的话不是要拒绝你。” 阿比没有接话。 我只好自己继续道：“你也知道阿多尼斯的脾气，我害怕他……你要我现在回应你，和逼死我没什么区别。” 阿比反手将我的手按在下面，他的手心的温暖干燥，像冬日雪夜木屋里的炉火一般令人安心，他说：“不要害怕，阿玉，我没有想要逼你。” 他又犹豫地补充道：“你当然可以自由地做出决定。” 语罢，他推开书房的门，我看到阿多尼斯的书桌上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阿比说：“我还有一些父亲留下的事情没有处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处理完这些就陪你去海边。” 我摆摆手：“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去海滩，只是……” 谎言自然而然地从我的口中脱口而出，我笑容有些僵硬，一种欺骗小孩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但为了帮助莲生，我也只能这么做。 我对阿比说：“我只想呆在你身边。” 我看到阿比的眼睛微微睁大，但下一秒他就转过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你自便，”阿比顿了顿，“父亲的书房你应该很熟悉了。” 我当然熟悉，阿多尼斯在这里和我做了无数次爱，书房地上厚厚的地毯他以为是给谁准备的。 阿比回到书桌前，蹙着眉审阅着文件。 他还太年轻，阿多尼斯留下的事务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但总有一天他是要学会的，毕竟整个家族最后都需要阿比来继承。 我的视线习惯性地避开书桌，我会刻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文件，这成为我的一种本能，大概也是我能在阿多尼斯身边呆这么久的秘诀之一。 阿多尼斯会将海线图放在哪里呢？ 我的视线扫过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心中越来越焦急。 阿比很聪明，离他处理完文件已经没有多久了，等到那时，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呆在这个房间里。 虽然我来这个房间的次数不算少，但每次都被阿多尼斯搞得浑浑噩噩的，最后还需要他把我抱回去，更别提去注意书籍的摆放了。 书架上，没有。 我回过头，视线第一次投向书桌。 书桌上文件零散地摆放着，也没有看起来像是地图的东西。 阿比很敏锐，他抬头看我，道：“请再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处理完了。” 我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阿比身边，蓝眼睛的少年抬头看我，我低下头，猛地吻住他。 阿比不会接吻，他想要推开我，我稍微用了用力，他就放弃了。 直到把他吻得气喘吁吁，一直以来淡漠冷静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我小声对他说：“我们出海吧。” 阿比面色绯红，他喃喃道：“父亲不让出海……” 我打断他：“你总是听你父亲的话，怎么能从他身旁抢走我呢？” 他没有说话。 我咬咬牙，道：“就当是为我们的私奔预演一下，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