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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来神经大条不知死活,依旧朝方季念叨了两句。 方季不言语,只侧目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与以往七八年里都不太相同,方来分明看到了一股子杀气,他心下一颤,慌不择路,后脑勺撞到门框上,也不顾不得后脑勺有多疼,便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方季盯着莫堇的眉眼瞧了又瞧,这张脸已经不能以苍白来形容了,分明就是覆了一层皑皑白雪,白的瘆人了。 他眼尾那抹绿色已经失了原本色彩,化为一抹墨色。 这说明什么,方季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知道,却又清楚地知道了。 方季把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捋了一遍,最终都回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从小便痴迷着一颗心在自己身后,颠颠地跟着自己,缠着自己,眼神热烈,声音细细软软,一遍又一遍喊着:“哥哥……” 想着这个人为了自己所吃的苦受的罪,满腔柔情,又是歉疚,想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带他离开那个恶魔,便不会有如今这般境地。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莫堇在最美好的年纪,却面临着随时要到来的死亡。 方季执起莫堇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小声道:“你好生睡着,我去去就回,你不要睡太久,这样我心很慌。” 言罢,将莫堇的手塞回锦被中,披上风衣,悄然退出房间。 眼下,他必须要救下莫堇,不然往后余生,让他一人苟活于世可还有一丝半点趣味? 方季出来之时,方来早已牵了一匹纯白色马儿站在院门外候着了。 “公子,这么晚你是要去哪里?不等天明再去吗。” 方来这人大约是被方季惯坏了,不但说话大胆,还事事过问,特别婆妈,方季倒也浑不在意,终归是好意,是关切,长此以往,方来便养成了什么都要问一嘴的毛病,宛若一个奶妈子。 “自然是去做白日里不方便之事。”方季倒是毫不避讳。 “可是公子,你要去打劫好歹换身夜行衣啊,你这一身白晃晃的,跟白日里并无差别。”方来朝方季身上瞧了一瞧,不可思议般说道。 “我不喜黑。” 言罢,方季从袖间掏出几块绢布塞进方来手中,轻声道:“帮我把这事办好,上边有写。” 方来将绢布叠好小心翼翼塞进怀里,将马匹的缰绳递给方季,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与莫公子交代一番么。” 方季接过马绳,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交代了几句:“你明日去奴市再买几个仆回来伺候阿堇,不可太闹腾,他喜静。另外我已传讯猎鹰,过两日便会过来,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宅子,等我回来!” 方季翻身上马,转头之间却瞧见了不远处的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方季心尖儿一跳,他骑着马儿跨进院门,俯下身来冲他挤出一个微笑,温声道:“天冷回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莫堇对于刚才主仆二人之间的谈话早已听的真真切切,他抬眸望进方季的眼中,眼中似乎渡了一层薄雾,瞧不出情绪,只淡淡问了一句:“不知方公子可瞧得上我这一身黑。” 方季被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呛到了,随即明白了过来,感情莫堇是听着了那句自己不喜黑的话,莫不是有所误解,竟然还认真起来了,方季颇感好笑,他挑了挑眉,毫不真诚地解释道:“阿堇穿什么我都喜欢,不穿亦可。” 言语轻佻,毫不掩饰,像个纨绔。 方来闻言色变,他识趣地隐到一旁看不见的地方一言不发。 莫堇死死盯着方季的脸看了看,倏地一下脸颊腾起了一抹绯色,唇角微微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未说。 方季用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在他额上轻轻啄了一下,眸中缱绻柔情,化作一句温情的话:“等我回来。” 莫堇轻轻嗯了声,却依旧是无言。 他想说点什么,心里却有些醉,醉的有些不大清醒。 如果美梦难圆,不如就当它是一场美梦好了…… 再抬眼望去,方季策马飞奔在无边的夜色中,早已不见了踪迹。 方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惨白憔悴的莫堇,又望了望方季消失不见的方向,别人家的都在欢聚一堂欢喜过新年,而自家公子却在疲于奔命,思及此处,不由地愁眉苦脸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第57章 游船逼供 疾驰半宿,天已微亮,那轮残月依然半遮半隐在墨云间。 行至一湖边,方季抓着一瑟瑟发抖的老者纵身跳下马。 这名老者便是周府管家周贤,周府主人周志乃是闻名天下的万事通,之所以敢称万事通也并非浪得虚名,这天底下的奇闻怪事他都知晓,你要问他如何得知,这人倒也是个奇才。 想从周志口中探听消息,也得遵守他的规矩。 这其一,不得打听性命攸关之事。一切危及周志本人生命的消息统统无可奉告。 其二,打听的消息所付出的代价也要视周志心情而定,有些是金钱,有些是美人,有些是同等或者更有价值的消息兑换,总之没有他想不出的,只怕你没有的。 其三,也许周志看你顺眼,免费赠你一则消息也未尝不可,同理,看你不顺眼便是恕不远送。 湖边一排排枯树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倒衬的这周边景色更为疏朗萧条,黎明前的寒风渐冷渐急,几条游船掩在湖面雾气中,船上时不时传来莺莺燕燕声,船头挂满了大红绸子红灯笼,甚是喜庆。 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湖岸,应是这船上寻欢作乐之人所有。 周管家垂着首不敢抬头看,犹豫了片刻,缓缓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湖中央的游船道:“老爷在船上,最大的那艘便是。” 方季并未继续拎着周管家,而是点了他的xue,冷冷道:“半个时辰自会解开,你儿子平安无事。” 周管家用力地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便也不再枉费力气,只是涨红着一张脸,闭上眼喘着气。 方季振臂一跃,双足轻点湖面而行,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竟未发出一丝声响,瞬间便跃上那艘最大的游船顶端,这才看清形势。 一共五艘游船,最大的一艘自然是周志所在的游船,四周包围的游船上皆是严正以待的打手,每人手中持有一把大刀,威严肃穆。 方季暗自估量了一番,五艘游船约有一百多号打手。 方季腾身而起,大游船上几名打手警觉到一阵疾风掠过脸庞,四下打量,却连半个人影也未瞧见,便作罢,大约是湖面风大。 方季早已闪进了船内,他轻撩起层层垂下的帘幕,只见船舱内一大床上两团人影在红色纱帐内交缠,床帏疯狂抖动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