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女孩的主动，出乎徐纯卉的意料。

    其实牧染的弟弟只是犯了点小错，为了去网吧打游戏抢劫低年级小学生的钱被告发了而已。

    徐纯卉都不用亲自出马就把他弄出来了。

    然后那天下午秘书说有个没预约的女孩子从村子里赶过来非要见她一面。

    大庭广众之下，热情的牧染千恩万谢非要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土特产塞给她。

    “再见，我会努力学习的！”那时候还很青涩的牧染，用力地挥着手告别，眼睛红红的。

    徐纯卉把腊鸭带回家，家里的保姆周姨还说，这一看就是亲手腌的，以前老家穷，都是放到贵客来了才上桌。

    徐纯卉感受到了自身的价值，这是谈了一笔几十万的单子都没有的存在感。

    她从厚厚的明信片里翻出牧染口里的信，果然每年都有封别具一格的老式黄色信封，哈哈哈，她还以为中国邮政倒闭了呢。

    牧染的字体很工整，文采也很好。

    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每一年学校里发生过什么，以及生活上的琐事。

    像是在跟一个认识很久却不得不分隔两地的挚友，报告每天的生活趣事。

    对，全部都是正面的，没有提家里让她出去打工，学校把补助给家里有关系的同学，被高年级欺负这些每天都占据她生活的负能量。

    “她的成绩不错吧？”徐纯卉对秘书说“要不然，把她接到这里来读书吧。”

    多年以后，徐纯卉也曾后悔过自己多管闲事。

    不是因为她厌烦了牧染，而是在责怪自己或许就是对她无条件地好，才会让她觉得亏欠自己的一辈子也还不完。所以自愿把自己捆绑在她身边，甘于奉献大好的青春。

    “剩下的可以打包吗？”

    服务员一脸惊愕地看着徐纯卉，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纯卉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我点两个菜你们现炒我带回房间，要热的。”

    徐总原来是个吃货啊，还是我们酒店伙食得到认可了。

    “对了，还有，那个被我泼了红酒的女孩，现在在哪个房间？我想去看看她。”

    徐纯卉重新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牧染发过来的短信界面上。

    10:30【我想和你一起吃中饭。】

    11：30【我饿了，想和你一起吃中饭。】

    12:30【想和你一起吃中饭，也是不可以的吗？】

    13:30【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15：30【晚饭可以带我一个吗？我去别墅等你？】

    16:30【你又去应酬了吧？少喝点。】

    亲爱的……敬爱的……尊敬的……

    原谅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好。

    总之非常地感谢您，给热爱学习的我带来了曙光。

    徐纯卉jiejie，我们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您的父母以你的名字建立了基金会，给我们这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带来了希望，让我们有足够的勇气去期盼未来可以走出大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是一名大山深处的小学生，每天与青山为伴，河流为友，即将迈入初中的步伐因您的资助而变得更为坚定了。

    ……

    今年家里发生了喜事，爸爸mama给家里添了一个弟弟，该怎么形容他呢，比村头的小汪还要可爱很多。

    奶奶说我长大了，以后放学了要帮她把砍柴的事情做了，不然她没时间照顾弟弟。

    我今天提前完成了任务，才腾出时间给你写信，你知道我砍柴时候遇见了什么吗，两只鸡鸭在打架。

    我听说大城市里都是高楼大厦，你一定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景象吧？

    ……

    提出了老师也解答不出来的问题，老师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我觉得他说的不对。读书让我充实、快乐、成长，就算是嫁人，也要跟jiejie一样，嫁个爱自己的好人。

    对了，还没跟你说过我有一个jiejie吧，她是我的偶像，虽然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她，不过她一直是村里成绩最好的，最后也嫁到了城里，我jiejie读到了博士，好厉害啊，我以后要更厉害才行。

    ……

    这个学期我又是第一名哦，要去县城里参加统考了，县城里真漂亮啊，衣服也卖的好贵，要五块钱一件，我用您寄过来的生活费给弟弟买了双棉鞋，这个冬天他就不会冷啦，同时预祝我考上县一中，我很有信心哦，你也祝福我吧！

    ……

    弟弟最近不怎么听话，爸爸mama都挺担心的，我的测验也没考好，让你失望了，县城的学生就是厉害一些啊，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为我加油吧！

    有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奶奶说要给弟弟过生日，就把家里养了很久的鸭子阉了。

    那只一只跟它打架的鸡，最近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唬到了。

    ……

    腊鸭好吃吗？

    您真的是个好人。

    如我想一样，要更好看许多。

    ……

    “卉卉，都说了不完边吃饭边做其他事，不消化，你又在看什么信。”

    “对，还边看边笑来着，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周阿姨……只是忽然觉得吃这只鸭子好残忍……”

    ??????????

    徐纯卉提着外卖盒来到床边。

    深邃的双眼皮，长翘的睫毛，樱桃色的唇色。

    牧染一直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相反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天然类型。

    徐纯卉有时候也给她化妆，买很多化妆品给她说：“你们学校那么多美人，你再不收拾下，就找不到男朋友了。”

    牧染淘气地挂在她身上：“你又不嫌弃我，女为悦己者容，我干嘛画给别人看。”

    徐纯卉就笑她：“我喜欢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嫁给我。你们学校的男生真是没眼光，喜欢那些网红脸，你这么好看都发现不了，肤浅。”

    她看着牧染那张好看的脸，她早就说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会只有她觉得好看呢，她的审美怎么可能有问题。

    “盛世浩喜欢你啊。”徐纯卉已经调查清楚了。

    牧染不再装睡了，软酥酥地爬起来，搂住徐纯卉的腰，把她往床上甸。

    “别闹。”徐纯卉把她的手打开，她的另一只手还提着饭盒“先起来吃饭。”

    牧染撇了撇嘴，从床上站起来，松垮垮的浴袍咧在一边露出粉嫩的香肩。

    徐纯卉顺手帮她揽上。

    “热！”牧染不满地嘟喃着，黏糊糊地又坐到徐纯卉怀里，修长的双腿缠住她的腰“喂我。”

    徐纯卉顺从地用勺子勾起一些蒸蛋：“啊？”

    “要嘴对嘴喂。”牧染得寸进尺地说。

    徐纯卉放下了勺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自己吃。”牧染从她身上下来，很没形象地躲在床头柜旁边，一口一口小鸡啄米一样吃东西。

    “遇到条件还不错的男生，可以给他们机会。”徐纯卉摸了摸牧染的头，以家长的口气教育她。

    “我知道的啊，可是我不喜欢他那种的。”牧染含糊地说着，头埋地更低了“我喜欢你这样的。”

    奇怪，她应该很饿才对，饭菜也应该很好吃才对，现在却只是机械地吃着东西，僵硬地做着吃东西的动作。

    “你不能一直这样呆在我身边，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徐纯卉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长发，有些不舍地说道“你不欠我什么的。早就还清了。”

    牧染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徐纯卉心疼地把她揽在怀里，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

    “你要结婚了对不对。”牧染哽咽着说“要结婚了，所以急着要跟我撇清关系，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不会主动联系你了，不会给你发短信，我会乖乖地等你的召唤，只要你别抛弃我，我愿意等你，我不需要任何的名分，会对我们的关系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安分守己扮演好情人的角色，这样向你保证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推开我了？”